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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东西在晾晒的时候必须靠纯手工捏制,不然会坏心,出不了圆饼形状,八只手又要做罐头又要捏柿饼,别提多忙了。
幺妹人儿小,两只手都捏麻了。
与她们的热火朝天相反的是,村里的罐头厂,本该是业务最繁忙的时候,居然门可罗雀,承包的人这儿转转那儿看看无业游民似的。
为啥?
因为他们上次做的还没卖出去呢!
有高氏这块金资招牌在前,他们别说做不出一样的,就是做出一模一样的,人家也是优先考虑信用极好的高氏。
高家煮罐头的大锅轰隆隆一刻没停过,他们在门外听得眼睛都红了,听说高家忙不过来,一个个说愿意来帮忙。
当然,王满银和高元珍都是记仇的人,宁愿自个儿不吃不睡,也不愿找他们。还是黄柔心疼他们,干脆让春苗几个侄女过来帮忙,每人每天三块的工钱,比供销社工资还高嘞!
她们高考结束后继续回家干农活,而牛屎沟的房子已经盖好了,最近又是农闲季节,出来正好挣点外快。
春苗在供销社卖副食品,对食品包装颇有心得;春晖有两辈子经验,说出的想法总是能让大人们眼前一亮;友娣对吃的那是很有一套……三个大姑娘,做事又麻利又干净,可不比村里找的好?
一想到热乎乎的干一天有一天的工资,所有人都是勤俭快手,尽量少喝水不上厕所不回家,可怜的顾学章一个人在家,想老婆想闺女,没办法只好每天下班后来高家蹭饭,顺便再帮会儿忙。
这一天,腊月十五,天气晴好,大家正在院里忙活着,王满银一面往煮罐头的灶膛里加柴,一面给她们讲笑话。热辣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年轻姑娘们一个个晒得小脸通红,可却谁也不愿停下手中的活。
“爸,电话!”
“啥?”
“大队部有你电话。”高玉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赶紧去啊,看看是谁,别是罗德胜出事了。”
自从带上他硕果仅存的百来斤红肠上省城后,罗德胜已经好几天没音讯了。本来,李家沟大队部有部电话机,谁家亲戚在外头有急事打回来,值班人员都会来人叫一下。可王满银这家伙的电话实在是太多了,平均每两天就是一通,接电话也要钱的呀!
每次一接就是别人一两天的工资,大队部对他意见可大,瞧他挣几个钱就轻狂成啥样,跟别人都接不起电话似的!
所以,后来等再接到他的电话,值班员就冷冰冰地回“不在”,挂断,为此耽误了好几件事。
王满银气得呀,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那群人的肉!
可气归气,他能拿人怎么着?他倒想硬硬气气自己装一台电话机,可他装不起啊!
要不是高玉强精明,专门跑大队部门外玩耍,听见电话响就跑进去守着,这个电话说不定又让狗日的挂断了!王满银气哼哼的,岔开沾满煤灰的黑手,五根手指梳了梳乱糟糟的头发,抬头挺胸,出门。
跟高玉强一起跑回来的,还有村里其他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瞅着院子里满满登登金黄色的柿饼,仿佛走进了金黄色的甜丝丝的海洋。
“哇高玉强你们家好多吃的呀!”
高玉强挺了挺胸膛,“那是!”
“这我姐,你们还没见过吧?”在他心目中,绿真姐姐就是他最能拿出手的“法宝”,谁来了都要介(炫)绍(耀)一下。
其实大家早知道他这位最漂亮的姐姐啦,一群村娃睁着大大的眼睛,害羞的看看崔绿真,又看看金黄色的“海洋”,不知是谁率先“滴答”一声,一条长长的还带着丝的口水就掉地上了。
其他人的口水也应声而落,但都非常懂事的,没有乱抓乱拿。
崔绿真狡黠的笑起来,她刚来那两天也跟他们一样,一天不知要分泌多少口水,可现在天天看天天捏,早免疫啦!
她从角落的筛子里抓起一把捏坏的碎柿子,给他们一人分了几块,“吃叭,很好吃的哟。”
“谢谢绿真姐姐。”
“高玉强你姐真好!”
这年代进别人家门可没几个能摸到吃的,谁家不是藏着掖着?一颗糖都要分四五瓣吃的,绿真姐姐居然一次性给他们这么多柿饼?!
几个人开心着,蹦踧着又出门了。
没一会儿,王满银乐颠颠的回来了,也不知道五指梳了多少下,头发都梳得一根根竖起来,像打了摩丝。
“咋,老罗啥事?”
“不是老罗,是长水县供销社采购科的。”
原来,因为他们的罐头在红星县出了名,隔壁长水县听说,不知从哪儿找到大队部联系电话,也要跟他们订货呢。
“他们真要一千个罐头?”
“可不是,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两遍,人家说让咱们先做着。”
“那咱们啥时候给送去?谁去送?”这两间灶房四口大锅一刻不停,有人出去送货,这运营有序一环扣一环的生产线就断扣啊!
王满银悠哉悠哉的说:“不消送,人明天下午两点准时来付定金,要求腊月二十五之前交货,他们自个儿开车来取。”
今年腊月只有二十九天,二十五就是除夕前最后一个星期五,必须星期五交货,周六周日就能上架开卖。
“啥?公家单位哪有自个儿找上门的,以前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