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
自始至终孟夏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轻声软语地说一句“让你担心了”,甚至连一声“姐姐”都没有唤过。
她的目光、她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宁清宛想问她口中的人是谁,这一个下午,她和谁在一起,以至于她能忘记时间、忘记联系她一下。
可想问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似乎一直以来,孟夏的坦白都只基于她旁敲侧击的询问和提示,从没有主动过。
只要她不问,孟夏就一直都不会说。
在这一瞬间从摄影棚出来看到她发来的微信消息时的担忧;根据项链里gps芯片定位寻到这附近,却找遍每一个角落找不到她人时的焦虑不安;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的放松、以及因为先前一通通的没人接听电话升起的隐忍怒意。
都被一阵烦躁感、莫名的酸意以不可阻挡之势笼罩、吞噬。
陈思琳催促:“你也别在这儿和她计较这些问题了,回去再说吧。”
宁清宛喉咙滑动,她盯着一直低着头的孟夏,两腮的肌肉绷着劲,好一会儿她才说:“回去吧。”
语气冷了几个度。
孟夏怔怔抬眸,宁清宛从她身侧走过,她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忍下冒着泡的酸涩感。
是她太任性太不懂事,一声不吭地跑出来,惹的所有人担心,惹的宁清宛不高兴。可明明,她是真的委屈难过啊。
离开之前,她突然万分想念那个女孩,软软小小的坐在她腿上,说着和年龄不符合的成熟话语,让人忍俊不禁,也让人忘却烦恼。
宁清宛回身想拉孟夏的手,可一转头只看见她恋恋不舍地盯着公园的一角发怔。
呵,忘记问名字的人么。她冷下脸,微抬的手不着痕迹地垂放回了身侧。
回去时孟夏才惊觉自己居然走了这么远,以至于需要宁清宛开车来,这么一大片街区找一个人是真的不容易。
孟夏有些松动,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就在她寻思要怎么服软哄一哄宁清宛时,陈思琳开了副驾的门,俯身坐了进去。
而宁清宛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站在车旁。
孟夏只呆滞了两秒,强自镇定地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坐进了后座。
宁清宛揉了揉眉心,上了车。
“话说回来,这个小公园你还记得么,我们以前经常来哎。”
“嗯。”
“有一段时间,你每天都去,一坐坐好久,每回都要我妈哄着你回家。对了,后来你怎么又突然不去了。”
宁清宛蹙了蹙眉,“不想去了。”脑海中是一闪而过的模糊面容,她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但却记得每一次去,等不到人的失落感。
“你也真是,说不去了,就再也没去过了。”
宁清宛没回话,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孟夏,她侧着头看窗外,一副没有兴趣听、事不关己的模样。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从图书馆出来后,孟夏和罗可并排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罗可随口问道:“夏夏,你爸妈离婚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离了。”
“那你是不是要回去继续录节目啦。”
孟夏微愣,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一个星期没见宛宛老公咯。”
抱着书的手,指尖发白,好半天孟夏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是呀。”
她看着路边的梧桐树被风吹落了树叶,突然就回想起那一天回去后,宁清宛也是站在梧桐树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在她道歉后,声音清冷的问她:“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说了么?”
她想说自己不喜欢陈思琳,想说陈思琳对她说的那些话,可是,又想到了陈思琳的妈妈林惠是养大宁清宛的人。
想到了那一天,下车时,陈思琳说:“妈妈疼你比疼我还多呢,你要多回家看看呀。”
好亲昵,但是又好正常。
如果因为这样吃醋会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所以她对宁清宛说:“没有别的事了。”
再后来,她与宁清宛之间突然就像有了隔阂,微妙到很难察觉,偏偏她自幼心思敏感。
她又去过两次小公园,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女孩,小公园的环境变化让她觉得诡异,两次之后便再也没去过了。
那之后的两天,陈思琳都有去别墅,跑个大老远送下午茶给工作人员,送林惠亲手做的小蛋糕给宁清宛,孟夏看到那些精致的蛋糕再没了自己烘焙的兴趣。
她听见了陈思琳与工作人员的笑谈,the one的第一张专辑的歌是宁清宛送她的生日礼物。
那一刻她无比讨厌自己这个死忠粉的脑子,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歌名——我心底的秘密。最后一句的歌词,是我爱你。
嫉妒到发狂,酸涩到迷茫。所以在夏念之打电话给她说和孟远修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几乎没有思考,她去找了林悠然,说她想回家住一个星期。
林悠然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就准了。
从别墅离开的那一天,宁清宛去了b市参加一场颁奖典礼,孟夏没有等她回来只是发了个信息。
宁清宛打过电话给她,声音沙哑,语气温和。
对着手机,孟夏想说想见她,期待她像那一天突然在楼下出现来向她讨晚安吻那样,却在听到电话那端陈思琳的声音时,找了个借口匆匆挂了电话。她真的狭隘到容不下陈思琳,如果不能大度接受,就只能自己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