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觉得母亲这话是结束句，不想他再问什么。
    但顾言风明明在竞争啊？
    顾言风起早贪黑地上班难道不是竞争吗？顾言风听父亲的话，强迫自己和乔芯兰吃下午茶不是竞争吗？顾言风从高中到大学，这么多年的努力，有哪一天不是竞争？
    苏景辰想不明白自己看到的世界为什么和母亲口中的世界不一样。
    顾言风已经那么努力了啊。
    那个还在努书，没有一天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顾家三少究竟有多优秀，才能让这么多人都看不到顾言风的努力？
    九月天，太阳猛烈。
    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走在树荫下的苏景辰觉得树影比往日来得黑暗，还带着能渗入骨子的凉。
    好不容易走到室内，景亦诗迫不及待脱了高跟鞋，松了两粒西装纽扣，还从苏景辰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虽然姿态依旧优雅，但明显放松了许多。
    到了私人场合，景亦诗还是会稍稍放松一些，不那么端着，尤其是在亲儿子面前。
    若非母子关系这么融洽，景亦诗何苦为苏景辰忙前忙后，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苏景辰身上。若不是父母对他好，苏景辰又怎么会心心念念着父母，希望父母能陪在身边。
    苏景辰不是圣母病，不是犯贱，不是受虐狂，不会成天想念着那些对他不好的人，还幻想这对方有朝一日改邪归正。
    他不会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被虐后还为自己遭受的不公难过。那种叫贱，不叫可怜。
    人哪有真正好的坏的，只有永恒的利益，和谁更好欺负就使劲欺负罢了。
    只是人和人终究有聚有离。
    景亦诗承认自己更喜欢钱一些，尤其在经历了那十几年的漫长婚姻后，她很享受与现任丈夫一起努力赚更多钱，刺激而浮沉的生活。而不是苏景辰父亲那样一成不变，一眼望到生命尽头，连家里的沙发换了位置，都觉得坐哪都不舒服的僵硬。
    钱姐则相反。钱姐看惯娱乐圈的各种分分合合，人情世故，心底里无比渴望有一份固定不变的婚姻。苏景辰的父亲恰好是这一类人，而且家世，外貌，气质方方面面都不差。哪怕咸鱼也是一条优质咸鱼。
    景亦诗吹了会空调，才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掏心窝的话，“我倒恨自己没把你生成女孩。”
    “啊？什么跟什么？”苏景辰一脸的莫名，不懂话题为什么扯到他身上。
    “你要是女生，我就算下药都要把你塞给顾言风。顾言风这样的男人虽然没大出息，可知根知底，配你这样不上进的咸鱼真是合适极了。”景亦诗是真的热坏了，说起了浑话来。
    苏景辰想不到母亲会这么说，取车厘子的手都顿了一下。还是拿了屋里最适合招待母亲的水果出来。
    车厘子昨天晚上就洗好，用保鲜膜封了起来，放在冰箱里。
    他觉得母亲说得没错。他要是个女孩，哪有现在这么多事情。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在家当个全职太太，生个娃，安心写小说不挺美滋滋的。
    “倒也是。”苏景辰有些可惜。因为差了个性别，就要奋发图强，每天努力，真是心力憔悴。
    但如果他是女孩……
    苏景辰就不会被抛弃了。不管是钱姐还是史密斯先生，都不会介意一个养几年就嫁出去的过客。
    说不得他整个命运都要被改写。父母离婚后，他跟着其中一方生活，凭借着他的外貌，与“兄长”日久生情，直接嫁给“兄长”……
    ☆、（现实）讨论重大项目
    想到嫁给另一个男人，苏景辰就生理性地排斥。他觉得喉咙里有一股恶心在翻腾，只要再想多几分，那恶心就迫不及待往上涌。
    但为什么他不排斥顾言风呢？
    苏景辰将冰凉的车厘子放到母亲面前。
    他坐到沙发上，没有拿车厘子。这一刻，苏景辰竟害怕自己喉咙里的恶心感消失，怕车厘子的甘甜让他忘了这股恶心，怕自己对除了顾言风以外的男人不再排斥。
    “你答应得这么快，你不会真有那方面的兴趣吧？”景亦诗拿起车厘子，才迟钝地意识过来，“说起来，你大学没谈过恋爱，初吻还在吗？”
    “不是你说的学业为重吗？还是你催着我去考证书，参加那些比赛，我哪有空谈俩爱。”苏景辰想起和顾言风的吻，脸就开始发烫，话也说得乱七八糟起来。
    将儿子那明显情窦初开，不知所措的模样收进眼底，景亦诗有了计较，嘴上却暂且放过苏景辰，“你放心，我不是那些不开明的人。你性向特别，别人还多给你一条活路呢。”
    不论是钱姐还是史密斯，若知道苏景辰是个同，心里只怕乐开花。就算未来苏景辰收养一个孩子，但那股为了孩子不停掠夺资源的心就是没那么强烈。这是身为父母的真切体会。
    景亦诗不禁好奇起儿子喜欢的那个人，想起餐桌上的异样，故作试探地说：“但我话也放在这里了。你对象要是比顾言风差，可过不了我这关。”
    苏景辰听到这话，却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随意，“都什么跟什么，我和顾言风不是那样的关系。”就算梦里真有什么，现实也没有任何证据。
    梦里接一百次吻，他的初吻都还在。
    景亦诗没把内容听进去，反倒看出了苏景辰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