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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顾言风将要从顾言锦身边走过时,顾言锦道:“我挺恶心你的。”
顾言风没有说话,但看向顾言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
顾言锦并没有害怕顾言风,仍旧是那靠在墙上的懒散姿势,可看向顾言风的眼神多了想要打败顾言风的倔强。
顾言锦说:“大哥走了之后,你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我承认。我曾经也觉得你很适合当继承人。”
“但你是怎么做的?”顾言锦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指责,“你对父亲不满,对母亲不满,明明得了继承人的位置,却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你委屈什么?”
“你有什么可以委屈的?”
“你有委屈的理由吗?”
接连三问,像一把把尖锐的刀捅向顾言风的心脏。
难道没有吗?
顾言风问心无愧。
他被父亲剥夺了最喜欢的文科,被迫去面对数理化的知识,被迫磨平青年该有的棱角,成为最适合的继承人。
就连身边的朋友都要经过父母筛选,没有利益可图的人,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没有才华天赋的人,连做个朋友都不行。父母觉得那些无用的社交那会浪费他的时间。
高中三年,大学三年,他失去了最宝贵的六年青春。
他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用在将自己扭曲成一个继承人上,在即将收获成果的时候,母亲向父亲推荐了三弟,而父亲也同意了他和三弟竞争继承人的想法。
他以为他的听话,忍让,努力都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
可他有吗?
而顾言锦能够正常长大,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最后抢了他的努力成果,却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委屈?
顾言风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头野兽在不停撞击着笼子,咆哮着,想要问问顾言锦,你配说这话吗?
顾言锦还在说着,面上有着青年特有的傲气,“满脸写着想要,比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可行动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虚伪到极致。”顾言锦一字一顿,字字戳心。
顾言风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顾言锦说得很对。
他想要那个位置,他不想给任何人打工。
他眼里都是想成为公司领头的野心,可他又确确实实觉得委屈,甚至对父母也有着埋怨。
他能不埋怨吗?
他放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本心,就为了成为那个继承人。
他能不埋怨吗?
顾言风抬步离开。他不想再看顾言锦那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却高高在上指责他的脸,
谁都可以骂他,就连偏心的母亲都可以。
唯独顾言锦不配。
*
走到客厅,稍稍休息十来分钟,母亲和桂姨做好饭菜。
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吃饭。
顾言锦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在饭桌上哄着父亲母亲开心,时不时调笑顾言风一句。
听着那一口一个二哥,顾言风很是气闷,但还是得耐着恶心回答。
顾母笑着笑着,想起了顾言风的婚事,“阿风,你和乔芯兰怎么样了?”
顾母私下和顾父聊天会按出生顺序称顾言风为老二,但有其他人时还是会正常地叫名字,旁人听着也好听一些。
“不怎么样。”顾言风觉得很烦。
以前没有喜欢的人时,他觉得和谁一起都无所谓。而且顾家继承人需要一个强力的外援,他娶乔芯兰是强强联合,是必须。
可他被苏景辰提醒后,他意识到自己不是父亲心目中的继承人,他很可能会输掉这场竞争,那他的婚姻就不需要再为利益考虑。
更不说,他已经爱上苏景辰了。
瞧见顾言风的态度,顾母当下就不乐意了,“什么不怎么样?还不是你不努力。女孩子要哄,你送个花,上下班接送一下,这有多难。”
“我对她没有那些想法。她对我也没有想法。”顾言风干脆把话说明白。
“你都没和她接触怎么就没想法了呢?”人到中年,各方面顺心,忽然听见不合自己心意的话,顾母很是不满。
“我和她接触几年了,我对她真没想法。”顾言风努力压着火气。
从高中开始,他就开始和不同的人认识。直到母亲发现他家最高可以攀到乔芯兰之后,更是卯足劲让他和乔芯兰接触。
母亲根本没考虑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没考虑过乔芯兰喜欢什么样的人,一心逼着他和乔芯兰在一起。
乔芯兰为人不差,有样貌,有脑子,不是那些愚蠢地想靠着身体上位的女人。
可乔芯兰再好,他不喜欢乔芯兰是事实。而乔芯兰不想谈爱情,只想谈利益。只要他不是顾家继承人,乔芯兰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他总不能直接开口说乔芯兰只和顾家继承人在一起,这显得他在逼迫父亲定他为继承人。
“那就是你不努力。乔芯兰有什么不好?你和她多见几次,你能不动心吗?”顾母越发觉得儿子不听话,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顾言风觉得和母亲根本讲不通,扯下去没什么意义,干脆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看到头也不回直接上楼的顾言风,顾母气得搁下筷子,向桌上剩下的两名男士抱怨。
“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他好。我会害了他吗。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我看他就是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想要娶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