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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次情况特殊,方游带景铄破了禁足令,方游又是项一越的人,直接导致了太皇太后开始对项一越起了疑心。
虽说事后及时补救,项一越第二日就去带着“方游”的人命请罪,但是毕竟还是在太皇太后心里埋下了种子。
所以这段时间太过敏感,不得不低调行事。
以往贺珏渡鸦深夜入宫,还是要项一越这边行方便的。现在项一越处于特殊时期,贺珏渡鸦自然也不能轻易进来,只能寻找机会,伺机而入。
以前贺珏和景铄还能光明正大的见面,现在却不大可能了。
一来太皇太后能放任景铄留在云妃宫中,却不一定能放任他和将军府二公子见面。
二来就算哪能能见着,想必周围也有眼线,不好交接药物。
所以这几天景铄一直在熬,只是好在距离上次服药的时间不长,所以这几天就算有症状也尚且轻微。
不过算算日子,这两天再不用药应该就会有一次发作。
段云深一开始还没有特别在意。当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察觉到身边的暴君似乎有些奇怪,似乎……身体在痉挛。
段云深模模糊糊醒过来,便发现景铄微闭着眼睛,身体不自觉在痉挛,连睫毛都在颤抖,脸色格外的苍白。
段云深吓了一跳,以为他生病了,这时候伸手摸了一下景铄的额头,一脑门的冷汗。
段云深:!
撑的像是怀孕的是我,怎么你深夜阵痛了?
段云深这么一伸手,景铄自然也发现他醒了,只是此时却也没有精力多说什么,只将段云深的手从自己额头移开,“……爱妃睡吧。”
段云深这哪里睡得着,直接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时候他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毕竟不解开的话衣服没法儿脱下来。
段云深:“陛下哪里不舒服?”
景铄:“……睡下,凉风都进来了。”
段云深慌忙掖好被子:“臣妾去让小苟子请太医!”
段云深说完就要起身叫小苟子,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景铄给拽回来了。
景铄:“朕说让你睡下。”
语气一点也不凶,软绵绵的,像是没力气,听得段云深心疼。
不过景铄这句话听起来软倒也不全是因为没力气,主要是他确实没有凶段云深的打算。
段云深被景铄拽回来也睡不下:“可是陛下不舒服。”
景铄避重就轻道:“让朕抱着睡会儿,天亮就好了。”
段云深:……
不,我怕你等不到天亮就死了!
一看就疼得厉害,这是怎么了,急性阑尾炎?
段云深执着地要下床找太医,景铄心知找太医无用,反而只会给太皇太后那边增添些乐子。这时候身体难受的厉害,还要拦着段云深。
景铄将段云深扯进怀里,然后亲吻了一下段云深的嘴唇。
在景铄心中,段云深总是对这件事格外在意的,只盼着这时候能让他分散注意力,歇了闹腾的心。
段云深:……
段云深没在这吻里静下来,倒是突然想起一些别的。
这时候突然若有所悟,在景铄亲完那一下之后便确认道,“是……请了不会来么?”
这话近乎自语。
段云深:“因为陛下为臣妾得罪了太皇太后,所以太医院的人请了也不会来?”
景铄:……
景铄失笑,闭着眼睛苍白着脸色道:“爱妃太高看自己了,朕与皇祖母的事情,和爱妃关系不大,和太医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也算不得谎言,这药用在景铄身上的时候,段云深还没出现呢。
现在去请,太医肯定会来,再怎么说也挂着君主的名头。但是他们来了也是无用,反而让太皇太后那边可以猜测自己现在的处境。
段云深虽然没聪明到将暴君这个状态和那“慢性毒.药”联系起来——他一直以为那药是让景铄逐渐虚弱,最后病若而死的,所以才会三番两次拦着不让暴君喝。
但是他也是能猜到景铄变成这个模样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至少和当时他忤逆太皇太后有关系。
明白了这一层,段云深突然觉得有些惶惑无助。
因为他刚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欠了景铄一个天大的人情。
暴君现在疼得这样厉害,是因为自己。
段云深这人有些慢热,说白了就是有点天然的没心没肺,跟天然黑的那个天然是类似的。
天性纯良,待谁都还可以。但是大部分人也就在“还可以”这个标准里卡死了,再近不了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没野心没斗志,不社交不宫斗,也不和人打交道,至今连个朋友都没有,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虽说一直和景铄折腾,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不亲就会死的每日任务。
与人为善,但是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
这时候看着景铄这幅模样,又恍然悟到这人是因为自己才受苦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人情,自己该怎么还?
“陛下你……你……哪儿疼?”段云深有些无措。
景铄没接话。
不是疼。
还不如是疼,忍疼是很容易的。
现在就像自己每一寸皮肉里面都有虫子在翻滚,爬动,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