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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进入之后,找人花费了花费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人,进屋子之后却发现段云深已经睡着了。
这人倒是心宽。
景铄之前找房间的时候还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双腿没有残疾的问题,这下可好,他家云妃贴心地规避了这个麻烦。
景铄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大晚上的是来做什么的了。
看自家爱妃睡没睡相的睡颜么?
景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帮人拉了一下被子,然后就触碰到段云深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
景铄:?
他看了自家爱妃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就就伸手摸向了段云深的胸口,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拿了出来——不能指望封建大地主能有尊重他人隐私的意识的。
展开纸张,就见着抬头斗大的两个丑字——遗书。
……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东西。
下面的字体都是简体字,不过连蒙带猜的隐约也能猜得出原文的意思,第一句话写的是
“当你看见这张纸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景铄看了一眼“应该已经死了”的段云深,对方睫毛颤得飞快,似乎想要挣扎着醒过来。
嗯,爱妃没死透,准备诈尸吓人呢。
景铄挺不厚道地在心里下评语,然后伸手摸了摸段云深的头发安抚,又把被子拉上来一点。
紧接着就看到对方睫毛的抖动频率变低了,似乎又慢慢沉睡了下去。
景铄接着往下看:
“虽然不知道这张纸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但是我觉得我需要先声明一下,这遗书是写给陛下的。若是其他人先看到了,不论你是大理寺官员还是验尸的仵作,总之阁下若是有良心,烦请不要往下看了,折起来给我放回去!”
“不放回去也不要紧,回头暴君诛你全家你不要哭!”
暴君?
景铄扬眉,然后看向了第二页。
“写这个是因为我觉得我快要死了,三天之内骨灰都保不住,有人要把我的骨灰送到千家万户,洒满神州大地,嘤。”
“不过写下这个倒也不是为了让陛下替臣妾报仇,仅仅就是当臣妾意识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挺舍不得陛下的,毕竟过来这么久,陛下应该与臣妾最亲近的人了,也对臣妾多次维护。臣妾本来都准备好奔向掰弯自己的康庄大道了,结果现在好像路要塌了。所以有些话臣妾想写下来,若是陛下能看见就好了。”
景铄:?
掰弯?
“南渝国多通巫蛊之术,所以臣妾死前特意给陛下算了一卦。假以时日,陛下的腿脚肯定能够康复如初,太皇太后虽然现在盛极一时,但终究年事已高,活得不如陛下长远,熬死她陛下就否极泰来了。在此之前,还望陛下能韬光养晦,莫要再和其冲突。”
“陛下会成为一个好君王,将来定然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成就千秋伟业。”
景铄扬眉。
这卦象一看就是瞎编出来的样子。
下面还洋洋洒洒地有些其它的话,都是在告诉景铄他一定可以否极泰来,将来定然一片光明。
“臣妾先行一步,若是死后能有魂灵,臣妾定然会保佑陛下的。”
“……陛下帮忙看好臣妾的骨灰,臣妾不想进千家万户,嘤。”
没了。
右下角,段云深绝笔。
段云深下笔的时候正是烦乱的时候,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未免看起来有些乱,上下也没什么逻辑,不过大致意思放在那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景铄看着这张纸,只觉得这散碎的言语间写的,都是希望自己日后能过得好。
看着这纸张上的词句有些觉得幼稚可笑,可是自己的心里又像是被段云深渡进了什么仙气,仿佛变得柔软又滚烫。
景铄看了许久,没舍得把这张纸合上。
再看向段云深的脸,忍不住轻声问道,“当真就算死了,也会伴我左右?”
段云深睡得无知无觉。
景铄重新看回这张纸,自问自己要何其有幸才能在被父母和天下抛弃之后,遇上此人。
最后景铄还是将那张遗书叠好,放回了段云深的怀里。
这遗书段云深用不上,景铄自然不会让他丧命在这个地方。
而且这句子用词看得出是他临时起意写的,凭借着的就是胸口那一口气,等明早睡清醒了,自己就知道要烧毁的。
说来说去,景铄还是觉得这东西真到了自己手里,被自己留存起来,反而有些晦气。
景铄来的时候只是想着来看一眼,这时候却几乎舍不得走。
只是此时却突然听闻大理寺外有夜號的声音,叫声间隔有序,那是他与渡鸦定下的暗号。
景铄起身准备离开,走到窗边,突然又折身回来在段云深唇上轻吻了一下,“爱妃不会有事的,等朕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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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路染抓了云妃,原本以为暴君会震怒,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这暴君下令将自己五马分尸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后事都交代好了,还嘱托了大理寺的同仁云妃绝不可放。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过后,江路染便被景铄留了下来。
江路染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昂首挺胸地去御书房见了暴君,连向暴君行礼问安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风骨跟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