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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对,肚子里面脏器多,射中了好危险的。那还好射中的不是肚子!
景铄没说话,甚至不敢低头看段云深的伤口。
以前对这江山、这世间滔天的恨意仿佛都在段云深伤口溢出的鲜血之中消散成了一缕云烟。
景铄揽住了段云深的腰,可是鲜血从段云深胸口不断涌出来,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淌,现在自己揽住爱妃的那只手上全部都是血,血都已经开始浸透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濡湿自己的皮肤。
每个人只有一双手,所以拿不下太多的东西。之前双手之中握紧了仇恨,就不得不放下其它的一切。
而现在……
现在他只能抱紧怀里的这个人。
景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无论是承诺、爱意、悔恨、担忧。
所有的语言仿佛被那些不断从段云深体内流出的鲜血给溶解了。
佛说的顿悟,大概就是如此。
一瞬间解开了所有的迷惘,放下了所有的执着。
大彻大悟之间,无法用浅薄的语言来描述,来倾诉。
景铄曾以为自己恨这江山,会一直恨下去。
就如同他以为当初自己倒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想明白母妃的欺骗时,濒死前留下的伤口一辈子也不会愈合。
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他可以不再恨这江山与世间了。
因为他爱上了开在这世间的一朵花。
景铄抱着段云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
不会让你有事。
我会带你看遍人间景色。
我陪你。
不会再骗你了。
可终究,所有的言语只化作了一句,“我的命是你的了,我们走。”
段云深松下一口气来。
然后……
觉得肩膀更疼了。
好疼啊,救命……
呜呜呜我后半辈子要让这暴君给我当牛做马!
我救了你两次!两次!!
你欠我天大的人情,你还不清我跟你讲,你等着我后半辈子奴役你吧!!
推翻地主阶级翻身做主人就在今朝!!
疼死我了,我为什么还没疼晕啊,晕了会不会舒服点?
景铄抱着段云深,另一手接过了项一越拿在手里的火把,扔向了地上埋有火药的所在。
火把扔过去的时候景逸尚且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倒是周不愚突然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同时,他一跃而起,想要阻止那个火把落地。
项一越看周不愚想阻止,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几个酒坛踢了过去,除了那个火把处,酒坛还落向了远处的宫灯。
酒坛破碎,酒水遇火既燃,瞬间火苗子随着酒水一起泼在地上。
酒水落地的时候,景铄已经带着段云深上了屋顶,项一越紧跟其后。
这是为了断后,如果不将这些守城军葬在这里,等景逸指挥他们追出来,景铄和项一越两拳难敌四手,还带着一个重伤的段云深,必定难以脱身。
景铄和项一越刚刚离开屋顶,身后就是一阵巨响,几乎要刺穿鼓膜的爆炸声混合着爆炸引起的热浪尘土几乎将屋顶的瓦片全部掀飞。
地动山摇。
景铄落地之后便发现段云深闭上了眼睛,不觉心中停跳了一拍,“云深?”
段云深这时候因为疼痛和失血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听到自家狐狸精叫了自己一声,还是撑着微微睁了睁眼。
恰是这一睁眼,看到景铄身后,远处的那屋顶上飞上来一个人,落在屋脊之上。
那人拉弓搭箭。
此人正是周不愚。
如此大范围的爆炸之下,周不愚也受伤不轻。
只是他胸中一腔热血,心知暴君若是今日逃脱,必定留下大患,不仅王爷的大业难成,这世间也有可能被这暴君重新拖回地狱。所以他才硬是撑着一口气追了上来。
景铄心系段云深,居然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
段云深张开口,试图提醒景铄身后,可是提不上气,吐字艰难,居然愣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好像声音被什么东西偷走了。
段云深急得不行,想要抬手指给景铄看——背后,你背后!!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微微抬起来,那一箭就飞了过来。
不——!
狐狸!
我的狐狸!!
不要!
段云深想帮景铄挡下来,但是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有挡箭的力气。
想开口,但是除了微弱的气音什么都发不出来,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越来越近
“噗——”
箭穿过心脏的声音并没有很大,但是被景铄抱在身前的段云深看见了被染成血红的箭头。
那支箭洞穿了景铄的身体。
我的狐狸……
景铄顿了一下,抬手擦了一下段云深的眼泪,段云深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景铄:“没事。”
那边的周不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见箭头正中暴君心脏,心中那一口气松下来,居然直直地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心脏被洞穿,此时的景铄嘴边溢出鲜血,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被抽走。
此时踉跄了一下才单膝跪地,努力稳住身形抱住了段云深,没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