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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逸:“传人!”
周不愚:“陛下这是?”
景逸:“……朕这侄儿未免也过得也太逍遥自在了。都说善恶有报,他将这江山折腾成这幅模样,难不成朕要坐在这里看着这等人安然活到百年归老么?”
如果说景逸原本只是想在江北城以西设关卡抓人,那现在他就是下定了决心要为景铄他们编织一张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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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深他们出了江北城先是一路往西,出了江北地界,便取西南方向,走了一段时间便入了岭南。
因为担心段云深不舒服,所以一路走得极慢,差不多也和游山玩水一个性质了。如今又是初春,山上各种花儿开得不少。
段云深从马车的窗口探出个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愣是伸长了手从路旁的矮枝上折了一枝桃花进来给景铄看。
景铄:……
景铄简直拿段云深没办法,这人除了有妊娠反应不舒服的时候能够自觉是个“孕夫”,剩下的时间里一概是活蹦乱跳的。
段云深对景铄的担忧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要是夏天从这里经过就好了,我刚刚伸出手去揪回来的就是几个大桃子。”
景铄:……
还大桃子呢!
段云深拿着花递给景铄,景铄没接,段云深便随手插在了车窗边,看着花枝随着马车颤动。
把花插上去段云深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
后背突然有些不舒服,感觉像是被微烫的水给浇了一样。
而且那灼烫的感觉还越来越明显。
段云深:……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还是几个月前在小安寺,那时候也是毫无征兆。
景铄察觉到段云深脸色变化,“孩子又闹你了?”
段云深心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就只关心你家的小狐狸崽子!
但是话没说出来,后背实在是疼得有些厉害,他怕他张口就开始痛呼。
景铄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语气也紧张了几分,“云深?”
段云深的呼吸急促,这时候几乎是觉得后背上有一块烙铁贴着自己的皮肉。
自己能感受到后背那块在疼痛的时候传来了脉搏声,跳得很快很重,好像血管都会承受不住这脉搏的冲击而爆开一样。
景铄抓着段云深的手,“云深??”
段云深的惜字如金地从喘.息声中吐出几个破碎的字,“背……烫……”
是刺青。
或者说得更明确一点,是红销蛊。
景铄当即就要去查看段云深背后的蛊变成了如何模样,可是手刚刚分开段云深的衣襟,就被惊着了。
段云深的脖子处“游”过去了一条“小蛇”。正是段云深后背刺青上的那条蛇,它在段云深的皮肤上游走,微微凸起。
果真如一念所说,这不是刺青,而是蛊。
刺青是死的,静止的。但是蛊是活的。
不过片刻,段云深就已经疼得有些受不住了。
一开始还只是后背的那一小片地方,这时候转眼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躯干部分都疼了起来。
就好像有人把自己的四肢和头颅都砍去了,然后用钩子勾住躯干丢进炉膛里烤。
木炭烧出来的青蓝色火苗舔着自己的皮肤,每一寸的疼痛都是如此鲜活。
段云深疼得失控了似的,无意识叫道,“……景铄……”
段云深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景铄的名字,他们两人形影不离,日常用“你”和“我”就足够交流了,实在有需要就叫人“大狐狸”。
这时候叫出这么一声几乎是在剜景铄的心。
此时前面赶车的项一越和两个少年也察觉出了车内不对。
项一越勒住马车,转头问道,“主子?”
景铄的声音似乎也有些稳不住那平静了,“……去附近的集镇找大夫,立刻。”
项一越愣了愣,以为段云深要早产,慌得不行,这时候便起身去找最近的集镇。
景铄大概此生都没有如此慌张过。
段云深撑着那点清明,在第一次失控叫出“景铄”之后就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吐了。
这情况景铄帮不了自己,自己这么叫他,不过是平白让他难受。
可他这幅模样也不会让景铄好受些,看得更揪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云深血管之中脉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自己的大脑都跟着脉搏跳动的节奏一下胀大一下缩小。
意识在这情况下渐渐模糊,模糊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段云深好像听见了河水流淌的声音。
紧接着就好像出现了幻觉,有清凉的河水流过自己的身体,那种灼.热的痛感在消失。
剧烈疼痛之后,段云深的意识疲惫至极,昏昏欲睡。
在段云深的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如同他的意识一般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他的眼睛慢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清明,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渐渐止息。
景铄感觉到段云深身体的变化,还以为段云深此时已经从疼痛之中缓过来了,可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怀中的人的眼神让人觉得陌生。
像是清澈的寒潭,澄澈明净,寒凉彻骨,那双眼睛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
几乎在接触到那眼神的第一个瞬间,景铄就确认了,这不是段云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