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城堡里，就看到段景年双手环胸，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俯视着她，好像在生气的样子。
    宋子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心虚，让她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试图找借口：“小黑和小金呢？”
    段景年：“在房间里锁着呢。”
    宋子悦也不能拿自己怕狗当借口了，毕竟她都来了这么多回，都要克服自己怕狗这个弱点了，此时拿怕狗当借口，简直是欲盖弥彰。
    段景年见她视线游移，走上楼的步伐也缓慢得像是在原地踏步，便快步下楼，走到她的身旁。
    “为什么来了又走？嗯？”段景年的语气听起来委屈占得更多。
    是他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吗？
    宋子悦就是怕他误会，连连摆手，“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怕……唉，我怕我把太多负能量倾倒给你，让你和我一样心情不好。”
    段景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在关心着他。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再艰难的时期，我也过来了。”
    自从宋子悦知道他曾是当年事件的受害者，她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待易碎的工艺品，段景年当然也喜欢她这样关心着自己，但是太过小心翼翼，就会有距离感。
    而他不想和她有距离感。
    宋子悦望着他。
    “说吧，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段景年推开画室门，将宋子悦引了进来。
    画室还是和她上次离开时差不多，那张她特地搬过来的沙发还摆在他的画架前面，而原先靠墙的很多风景画已经被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
    宋子悦走进画室，空旷的房间里，有她小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爸把我妈妈以前的房产还给了我。”宋子悦从这句话开头，说起以前的事情，“我也是听我妈说的，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我爸想要争我的抚养权，于是我妈提出用房产交易抚养权。”
    当年，叶云欢刚毕业，被单身的宋渊追求，叶云欢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叶云欢的爸爸妈妈一开始就不喜欢宋渊这个比她大了好多岁，还结过两次婚的男人，于是只给叶云欢留了几栋房产和一些钱，就当作没她这个女儿。
    宋渊感动叶云欢不顾一切嫁给自己，开始也将她保护得很好，叶云欢不想参加宴会，就从来不会强迫她社交，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某次酒会上，宋渊被对家下.药与许盛培的母亲发生关系，照片寄到了家里，当天叶云欢就要带着一岁半的宋子悦跟宋渊离婚。
    宋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情感上折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叶云欢这样特殊。
    得不到和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
    “我妈和我说，爸爸是爱我的，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商人。她好像能够猜到，这次我回宋家，爸爸会把那两栋房产给我，所以她告诉我，如果爸爸给我，就让我坦然接受。”宋子悦顿了顿，轻声问，“可是，感情怎么能用利益来衡量呢？”
    如果宋渊真的是爱她的，为什么还要妈妈用房产来换她呢？
    现在的他又是为什么要把房产还给他呢？
    在宋家呆久了之后，宋子悦看待问题也忍不住多想一层。
    宋子悦的心里很矛盾，她既想要证明爸爸爱她，而不是更爱那两栋房产，又想要和妈妈在一起生活。
    因为从她在宋宅住的这段时间看来，这个宅子里的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段景年坐在画架前，对着宋子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宋子悦疑惑地走近他，看见他画架上的画，惊叹。
    这是已经上完色的宋宅，角度正是从这扇窗户看过去，被框起的宋宅看起来恢宏大气，却也像是被人框定的死物。只有停在窗台的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就要从纸上飞出来似的灵动。
    段景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便已经收到了最满意的评价。
    “感情是很复杂的。掺杂了利益的感情不一定比没有掺杂利益的感情易碎，反而可能会比它还要坚固。如果没有那两栋房产，宋渊看不到你母亲的决心，对待你或许也不会有多特殊。”段景年的话很客观，完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分析，惹得宋子悦给了他一记眼刀。
    虽然在他看来，这记眼刀更像是撒娇。
    段景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动作让宋子悦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呢？”
    宋子悦哼哼唧唧地说：“你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实际上她觉得段景年的分析没有八分也有七分是真的。
    “所以，也不用太过于执着去分清它们的界限。”段景年说。
    宋子悦看着他脸上的微笑，突然伸手，用双掌贴住他的脸，段景年的表情呆了一瞬，似乎不解她突然的行为。
    “景年啊景年。你真是个大宝贝。”宋子悦刚刚那点不高兴全都不翼而飞了。
    段景年的耳朵通红，他不敢直视宋子悦的眼睛，垂着眼帘看到她红润的唇，呼吸停滞了一瞬。
    宋子悦一无所觉，她转过头，指着这幅画，问他：“这是要送给我吗？”
    段景年用眨眼掩饰自己的心情，点头，“嗯。”
    她喜欢的东西，只要他拥有的，都可以给她。
    宋宅，在饭厅不欢而散之后，苏明月坐在茶室里，净手，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