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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悲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女的模样家室样样都好,只是我这个爹... ...唉!王爷,小女就是能入府中为奴为婢,也算是值得了!”
赵衍听张华把姿态放的这般低,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把卖女儿能说的如此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是个为了子女不辞辛劳的父亲一般,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赵衍对男女之事向来无谓,女人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未尝不可。
纳一个张氏不算什么,只是破了这个口子,不知还要有所少人要往他房里送美人,若都是说起那不求名份的一套,真叫人倒足胃口,还不如不纳。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忽地闪过一抹红,还有在静谧月光下她平稳的呼吸声。
赵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世间情情爱爱,起之于情,终之于利,他幼时便懂得这个道理,偏偏就有那些个痴人看不透,勘不破。
无论是柔弱恭顺的姿态,眼中的所谓夫妻情意,还是献上的海外奇珍,无外乎都为了“权力”二字。
赵衍觉得有些厌倦,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懒懒道:“三日后的大宴本王会带内子来府上,王府一向是内子掌家,那时便再议吧。”
这边是有机会了!张华心中大喜,见王爷好不容易松口,一时间不敢死缠烂打,连声说道:“王妃真是温婉贤淑,蕙质兰心!小女愚钝,到时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酒正酣,夜正浓,觥筹交错之间,赵衍却是隐隐有些期待告诉季岚熙这件事时,她的神情。
此时马上就会有人要从你手中夺走权力了,你会是怎样想的呢?
甫地张华一回府,急匆匆地就冲到老妻的屋里,喜道:“咱们大女的婚事有着落了!”
老妻立马放下了手中针线,脸上不见欣喜,却满是哀求之色,诺诺地说:“老爷... ...可是给珍儿说了哪家?实在不行就嫁给城东兵马的许家吧,老爷看好的那位布政司参议,那位官人今年已有四十有余了,我们女儿... ...”
“瞎!”原来张华心头的喜悦也被这一盆冷水浇没了,他不耐烦地道,“你可莫要唠叨了,说给的是今上的三子肃王爷!”
“啊?”老妻惊道,“那位王爷不是已有正妻了么?”
“挑挑挑!现在还哪里能挑出正室的位子,一个侧妃已经是不亏了,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们哩。”张华眼珠转了转,“我听说王府的那位王妃只是季阉的养女,目不识丁,除了貌美之外别无他长,大字都不识一个,在盛京少有才名。”
他俯身在老妻的耳边:“此事必定能成!你且让珍儿这样... ...”说罢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化为耳语。
他这话说的老妻瞪圆了眼直摇头,“老爷,万万不可啊!这个法子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珍儿还怎么活啊!”
“你是老爷还是我是老爷!”张华吹胡子瞪眼睛,强硬地说,“你且让珍儿就这样做,此事必定能成!”
老妻颓然坐在床上,默默垂泪道:“老爷心已至此... ...我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求王爷能多给珍儿准备些嫁妆,这样待她去了王府,也不至于被前面的王妃压住一头,叫众人看不起!”
张华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懦弱老妻,心中更感烦躁,也不愿与她多说,转身就去新纳的美妾房中了。
路途中,他心中却早已波澜壮阔,仿佛已经看到女儿受宠,自己随肃王一起回京被诸人祝贺的模样。
王妃这个位子,贤德者居之,如若你不贤的话... ...也莫怪王爷休了你了!
第三十八章 赴宴
兜兜转转过了三日, 便是赵衍与季岚熙要去辽东巡抚府上赴宴的日子。
辽东民风剽悍,受女真、鞑靼风俗影响颇多,是以女子可以与男子同席而坐, 未婚女子坐在末席,只需在前方围一道珠帘即可。
此时帘内倩影绰绰,隐隐有女子清脆的笑声传来, 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约之美,惹的左席处的王孙公子们不住的拿眼睛往下首瞟。
肃王府身份最高,因而坐在首席, 辽东巡抚张华夫妇坐在次席陪酒,这次庆功宴除了这几尊大佛到场之外, 还另请了辽东总兵官耿满, 以及众卫所的千户及其家眷, 满满当当地坐了一长排,觥筹交错, 好不热闹。
广宁右卫的单梁单千户今年才二十五,还未成家, 他昨日因吃了酒,宿醉起来天都大亮了,连忙匆匆与肃王爷和总兵官告了罪, 这才入席而坐。
结果单梁屁股还都没坐热,就发现今日里席间的气氛甚是奇怪。
以往这群当兵的大老粗吃酒时哪个不是高声大闹,嘴里浑话脏话说个没完, 今天怎么一个个儿的都把腰背挺的笔直,说话细声细气,开始之乎者也起来了?
“这是咋的了?怎的你们都变成酸儒了?”单梁低声对着旁边问。
他旁边坐的正是广宁卫兵马司家的儿子,徐浦汇。
徐浦汇咳了咳, 道:“单兄... ...”
单梁眼睛一瞪,冷笑道:“徐裤衩你就装吧!你一撅屁.股,我还不知道你要拉几颗屎!”
徐浦汇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一句:“粗鄙!单大脑袋你今天说话注意点,王爷王妃都在上首呢,莫要让王妃听见,省的脏了贵人的耳朵!”
哦,憋了老半天,原来是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