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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颔首,对解千愁的话表示肯定。
解千愁走到谢灵均身边,拉住谢灵均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你真的很用功,皇天不负有心人。”
谢灵均看着手上厚厚的剑茧,想着原身也当真用功。
解千愁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担心你。”
谢灵均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
“你很倔强,”解千愁道,“性子也有点高傲。当初和枚九来往,受了枚九的气,回来二话不说,闷声不响地拼命修炼,差点就因此殒命。”
谢灵均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兴致,根本不想知道,却也不好打断解千愁,毕竟这对他来说或许有用。
解千愁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回忆道:“别人都说你的天赋差,说得多了,连我也相信了这种说法,觉得你和那谢护法天差地别,没有可比性。”
谢灵均心想:我就是你口中的谢护法本人。
想到这里,谢灵均愈发意兴阑珊。
解千愁还以为自己是原来的杂役,才会对他这么信赖,如果解千愁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神魂已死,住在这里面的人,是真真正正的谢灵均,还会这么放松、信赖吗?
谢灵均不止一次疑惑,为什么会这么像?从姓名、样貌、神态,没有一处不像的。
像到解千愁也不曾怀疑。
解千愁仰头,直视谢灵均的双眸:“可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挥出的每一剑都没有浪费,剑意一如既往。你通过与上古苍龙一战,获得机缘,拓宽了经脉,之前的努力也能够被人看到了。”
谢灵均终于问出一句话:“我的剑意……一如既往……吗?”
“嗯!”解千愁笃定地点头,“我曾经嘲笑过你,把墨者剑诀用得太过软弱。一招‘兼爱’挥出,根本伤不到别人分毫;又一招‘非攻’挥出,也没有丝毫凛冽的剑意。”
谢灵均抿唇,原身对剑招的理解,竟然也与自己相同吗?
“当你在比武场上,用墨者剑诀打败我,我才恍然大悟,你对剑诀的理解才是正确的。我还以为剑就是用来伤人的,却没有想到,每一套剑诀的剑意都不相同,墨者剑诀以非攻为攻。”
解千愁笑了一下,有些羞愧,“这是我对你第一次改观,此前我也和别人一样,认为你没有天赋,作为朋友,真是不应该。”
“或许吧。”谢灵均平淡道。
解千愁对话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死去的那个杂役。
“我对你第二次改观,是与韦怜影一战。”
解千愁神往道,“那一战,我彻彻底底地理解了你。从前我有些懊恼你的执拗,后来我就懂得了,这是你的傲气。你如果没有那份傲气,就不会拼命修炼,手上全是厚茧;同样的,也不会拼死与神龙一战,重塑经脉。”
谢灵均心中一动,柔声道:“谢谢你。”
解千愁这次认可的人,是他本人,而不仅仅只是那个杂役了。
解千愁上前,抱住谢灵均,将头埋进谢灵均的右肩之中,轻声呢喃:“修仙之人,理应坚定,不理凡尘,不动凡心。可我还是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你会做到的,总有一天你会心无旁骛。”谢灵均边说,边拍了拍解千愁的后背,想要将人拉开。
他实在不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
“你不懂……”解千愁的声音有些发闷。
谢灵均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怎么会不懂?
心无旁骛,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手中的剑之中,好像自己不是一介凡胎,而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谢灵均揪住解千愁的后颈,沉声道:“够了,你的问题是,剑练得太少,想得太多。”
“傻子,”解千愁被揪住后颈,从谢灵均怀中离开,气得笑骂了起来,“傻子,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的傻子!你这个傻子,你是真的不懂……”
谢灵均笃定道:“我懂。”
解千愁摇了摇头,瞥了谢灵均一眼:“你懂个锤子。”
“我不懂锤子,我懂剑。”谢灵均轻描淡写,说出一个无人能够反驳的事实。
“你是懂剑,”解千愁扶额,无力道,“但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懂人心。”
谢灵均被解千愁的这一句话点醒,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前世钻研剑术,却忽略了一件事,读懂人心。
剑心与人心有什么联系呢?
谢灵均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他剑道中所欠缺的那一点,是否与人相关?
“算了……”解千愁长叹一声,“和你说也白搭。”
“你们好像聊得很愉快?”沈正泽站在门口,倚着边框,半低着头道。
谢灵均早就知道沈正泽去而复返,也并不多在意,听到沈正泽的问话,转身道:“的确很愉快。”
沈正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本想回二楼看书,结果还是不甘心,明明是他先到十二楼的,为什么要避让?
他回来的决定或许是正确的。
这不,看了一场好戏。
沈正泽迈入房中,随手关上了木门,似笑非笑地看着解千愁。
沈正泽前世成为青阳阁主之后,提拔了解千愁这个人,解千愁和他提过有一个杂役叫谢灵均。没想到,解千愁之所以念念不忘一个杂役,竟然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