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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正想到关键的地方,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打开。
青阳阁的两位长老,还有北冥派的长老,次第进入屋内。
贺知舟白面书生样,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幼龄的脸,显得非常严肃,自有一股能够震慑人心的威严在里面。
贺知舟虽然人好,到底几千年下来,知道自己如若不严肃一些,底下的弟子少不得要寻他开心,因此做事说话都很正经。
他率先开口,好一顿斥责:“昨日我们回顾了韦怜影与邱菲一战。时隔半个多月,我原以为你们都能更好地想通,却不料你们忘性如此之大,能说出一二的人几乎没有。这倒是我没有预判到的,叫我好不失望。”
说完这一通,他才朝林侠点了点头。
林侠负责对外交接,与北冥派的江眠情行在一处,也是再自然不过。她此次前来,便是告诉青崖书院里的诸位弟子,北冥派有人前来,要他们好好表现,不辜负了青阳阁对他们的教导。
“你们或许还没有见过我,也不认识我。”林侠缓缓开口。
她又与贺知舟有别,她是当真冷到骨子里,全心全意为青阳阁打算,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为人做事铁面公正。
“我叫林侠,森林的林,侠客的侠。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会在三年后成为我的弟子……”
她微微一顿,接着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把自己当成青阳阁的弟子,时时刻刻将青阳阁的荣誉记挂在心上。我想大家见过了温护法,肯定知道,北冥派与青阳阁会交流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吧?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望你们多加把握利用。”
说到这里,她一摆手,介绍江眠情:
“我身旁的这位,便是北冥派的长老江眠情。人间太上境修士有六,江长老就是其中一位。你们如若有什么不懂,大可放心去询问江长老。我要说的话就这些。”
说完,林侠冲贺知舟点了点头,便退到江眠情身旁,不再开口。
江眠情笑眯眯,看起来很是和蔼,生得又高又俊,很是风流的模样。
“林长老方才已经介绍过,鄙人就是江眠情。”说话间,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顿时显出三个青色的字,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名字。
林侠开口的时候,底下的弟子都正襟危坐。
而当江眠情说话,虽十分客气可亲,但当众人一想到他是人间最强的六人之一,便统统大气不敢喘。
沈正泽前世少不得同江眠情打交道,他既然知道剧情,肯定时时提防此人。至死,他都没有发现江眠情有启动祭天阵法的倾向。
沈正泽微微蹙眉,心想:“如果不是江眠情深藏不露,骗过了所有人,那就是我根据原著,猜测错误了。不论如何,小心提防肯定是没有错的。”
谢灵均在几位长老进来之前,正想到关键之处。
他既然怀疑温怀瑾死于北冥派大能之手,而有实力杀死温怀瑾的人又屈指可数,数来数去,便数到了江眠情身上。
谢灵均心中有所思时,会下意识地握住佩剑。
此刻也是,他的手不紧不松地搭在剑柄之上,父亲的本命剑便沾染了温度。从前,剑能给他无上的安全感。眼下,只握着剑,心中却仍然有一部分没有填满。
谢灵均扭头去看沈正泽,却发现沈正泽也恰巧望向他。
两人相视间,会心一笑。
他们虽然都不知对方心中想的是什么,可却意外地合在了一处,是再默契也没有了的。
江眠情又说了一些话后,就眼带笑意,走到了温怀瑾身旁,一撩深紫长袍的下摆,坐了下来。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坐得端端正正,反而很是随性,支起一条右腿,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生得风流俊雅,实力又足可碾压几乎所有修士,举手投足自有难以言喻的魅力。
几位年轻的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都在心中暗暗叹服。
“温护法,昨日听讲,可有什么收获?”江眠情凑到温怀瑾耳畔,悄声问道。
北冥派以阵法见长,一般修士若要传音都需掐法诀。但到了江眠情这个境界,心想意随,开口前,不必掐诀,就自然而然地可以做到传音入密。
温怀瑾只笑了笑,回道:“受益匪浅。”
温怀瑾心思缜密,不像江眠情这样毫无顾忌。他们北冥派的人来青阳阁,本就是客人,为人处世都需要时刻注意,不给人留下糟糕的印象。
如果当着众人的面说话,却不让别人知晓他们所说的内容,只怕别人以为他们在嘀咕些什么。
因此,温怀瑾坦坦荡荡,没有用法诀,让所有人听得清楚,就是为了告诉满屋子的人,尤其是贺知舟与林侠两位长老——他温怀瑾,对青阳阁并无不敬,反而很是尊重。
而温怀瑾说出“受益匪浅”这四个字,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温怀瑾是真真会做人,为他人着想。
他心道:贺长老一进来,就给了满屋子的弟子一个下马威,把他们说得噤若寒蝉,我自然要大力夸赞他们,让他们好受些,不必如此拘谨。
“是吗?”江眠情不置可否,觉得温怀瑾这个人的确不大有意思。
江眠情自然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否则也不可能修炼到太上境。
他既然有傲视群雄的实力,为人处世也不像温怀瑾这般周到,因为他不必如此。素来都是别人仰望钦羡他,没有他小心翼翼照顾别人情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