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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痴人说梦。
秋月白有些头疼,偏偏几百年前陆嫣留下的旧伤也跟着隐隐作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秋月白决定先去傅七那里打探打探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倒好奇这个把龙傲天都剥皮抽筋了的女主到底长个什么样。
昆山派气派,其中属月隐峰最钟灵毓秀。月隐峰青山含翠,林海穿云,有云气若有似无缭绕,宛若仙境。陆嫣这脉一向不缺钱,殿宇也都巍峨堂皇,按理说,就算是再身份卑微的下人也理应比其他十一峰的弟子住得要好。
尤其是傅七还是碧霄仙子亲口承认过的小徒弟。
可眼前的小院落位置偏僻,积雪压在砖瓦上,将黑黢黢的透风的缺口衬得格外显眼。秋月白看见风簌簌地往里吹,呜呜咽咽如恶鬼嘶嚎,她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眉尖,“女主这些年就住在这儿?”
系统回:“是,自入昆山派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
难怪性子养得那么偏执冷血。
一旁的竹海突然传来动静,秋月白随动静看过去,望见一抹近乎瘦骨伶仃的身影,皮肤白得病态,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但即使是这样,也遮掩不住魔族骨子里天生流露出来的媚意,一举一动间勾人于无形。
秋月白上下打量傅七,眉目精致,只是过于冷了,比这竹海尖上的清雪还要刺骨。她黑色的长发很乱,湿漉漉的,正淌着水珠,乱糟糟地贴在洗得发白,还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上。
视线一转,秋月白很快注意到傅七身上的伤痕。看那皮开肉绽的痕迹,似乎是被鞭类法器所伤,一道道,新伤叠着旧伤,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堪一折的脆弱感。
秋月白看着都替傅七觉得又冷又疼,可傅七却像没什么知觉似的,面无表情地推开小院的门。她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红,还有些肿。
傅七身上没有什么灵力,自然不能像寻常的弟子那般以灵力护体取暖。
小心地将院门关上后,傅七终于蜷缩着手在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然后才使出力气艰难地将房间的门推开,把一地的风雪都隔绝在了外面。陆嫣修为高,若非特意泄露气息,像傅七这种修为的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秋月白的存在。
所以秋月白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看傅七脱下同样淌着水的足靴,然后用一块破破烂烂的灰布将脚擦干。
做完这些后,傅七已经有些累了,神情止不住地涌出几分倦意。
在她以前,碧霄仙子从未收过徒弟,她是唯一一个被碧霄仙子亲口承认过的徒弟。可她资质平平,又是魔族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为正道所不容。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碧霄仙子要选择傅七,为什么偏偏是傅七。
傅七原也不懂,可她从小流离失所,只能跟乞丐抢吃的,碧霄仙子愿意不顾一切地收留她,给她一个安身之所,给她提供衣食住行,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并不想去想那么多,因为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应该感谢碧霄仙子的。
将淌着水的长发绞干,傅七疲惫地躺上床,心里计算着明天再做几个任务,她就能换一柄稍微锋利些的武器了。
注视傅七躺上一块又硬又冷的木板,盖着一张薄得几乎不能御寒的被子,秋月白眉头紧锁,“堂堂昆山派碧霄仙子的徒弟就睡这?”
她怀疑地看了眼系统,“最近又开始流行美强惨了吗。”
系统见她心中已有主意,便问:“那宿主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先让她感受什么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秋月白从竹海上跳下去,浑身衣袍见风却不动,唯腰间两块玉牌“叮当”一声轻响。秋月白直接闪身进入房间,“魔族大多是只知杀戮的机器,傅七也是。”
所以她最后才会那么残忍的屠尽昆山派,甚至喝自己师尊的血,吃自己师尊的道魂。
“若是叫她知道了什么是爱……”秋月白轻轻一笑,她随手挑开傅七宽大的衣袖,只看了一眼便又重新蹙起眉尖,“伤得这么厉害。”
将一瓶药小心放在傅七枕头旁,秋月白一直坐到了傅七快醒时才离开。
傅七从小性子一向警觉,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会立马惊醒,可昨天她却睡得那般沉,甚至还恍惚梦见了曾经人世间的繁华。傅七撑手想下床,指尖却不经意碰到一个冰凉的瓷瓶,她疑惑的看过去,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打开仔细闻了闻,是上好的药膏,在昆山派上至少要整整二十灵石才能买到。
她不知想到什么,忽地脸上表情一变,迅速穿了鞋追出门。可周围林海葱葱郁郁,清雪飘飞,唯独不见任何一抹身影。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傅七警惕地回到屋,她仔细嗅了嗅,刚才一直在屋里还不觉得,此时仔细一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房里多了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气。
清雅,高贵,像极了别的峰那些娇美师姐们身上的味道。
不,比那些师姐们身上的味道还要香,自带一股清冷,显出主人非同一般的地位。
傅七警惕地看向四周,忍不住大声问道:“谁?!”
久久无人应答,傅七眉头紧锁,世间早已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待她好,她也不信旁人会真正地待她好。他们只会将各种不满撒在她的身上,拿她当出气筒,兴许这瓶药里也混合了什么能让她丑态百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