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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到了月末,钟瑜便踏上了路程。
    平川路不算远,马车却也是要行上七八天的,赶路的第五日夜间,正要落脚,主路边的客栈却说让人包了,不能接客。
    客栈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钟瑜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得好声相求,又多塞了银子,可谁知掌柜竟将银子推了回来。
    “姑娘,不是我不收留你,这包下客栈的人看着非富即贵,出手便是一锭金子,我如何得罪得起啊?”
    钟瑜见老板几番坚持,和月圆道:“你去和车夫到附近瞧瞧,是否有庙宇之类的避身之处。”
    月圆急道:“这如何使得,小姐金枝玉叶的……”
    钟瑜安抚着拍了拍她,道:“你且先去看看,如若今夜真无他法,便是破庙也得住,我和刘侍卫留在这再看看。”
    月圆只得带着车夫去了,钟瑜回头又和掌柜道:“掌柜可否让我与这包下客栈之人见上一见,实不相瞒,家父也在朝为官。我不难为掌柜,但若内里当真是京城权贵,想来多少也能卖我父一个面子,给小女一个容身之所。”
    “这……倒不是不可,只是这包下客栈的公子,面上肃杀之气甚重,姑娘一介娇弱女子,只怕……”
    钟瑜略一思索,此处不近人烟,也有些担忧这些人出手阔绰不是因着身份富贵,而是杀人越货得来。
    “那掌柜您与伙计的房间,可否空出一间给我?刚刚的银两数目若放在平日,也够包下这所有房间了,掌柜若肯帮忙与下人们挤一挤,腾出一间房间给我们,这些便都是您的了。”
    掌柜犹豫再三,最终将手上沉甸甸的银子收了起来,道:“姑娘和我去看看房间吧。”
    钟瑜吩咐刘侍卫:“你去和掌柜去看看,不求多舒适,干净暖和即可,我留在这等月圆。”
    刘侍卫应声和掌柜进了客栈,钟瑜便立在客栈门边等候。
    不多时,外间忽的响起一阵马蹄声,一名男子停马在客栈前,匆匆忙忙下了马进去。
    来人几个快步进入客栈,客栈二楼下来的人也正急着迎上来,道:“如何?怎的你自己回来了?”
    那男子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我二人急行两个时辰,未曾寻到过医者。想是那掌柜所说无误,若要寻医,只能往平川去了。可平川离此地最快也要一日,寻了医者折回又要一日,恐会误了公子病情。
    另一人已经继续往平川赶了,我先行折回禀报,若是公子现下好些了,立即上路也可能在一日内赶到平川!”
    钟瑜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内里,只见立着的人生的倒是清秀,只是眉目冷冽,全身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仔细想了下女主前世的剧情,似乎没有哪个角色对应得上眼前之人。
    正想着,听闻那人怒道:“若是公子可以挪动,我等又何必受困于此客栈之中!再去找,多带些人,遇见的人家挨家挨户问!定要立刻将医者寻来!”
    跪着的人领命,少顷,客栈内又行出来多名男子,几人匆匆上马奔驰而去。
    钟瑜缩在门边角落,瞧着他们散去了,心中也知这本书所处的正是新旧两朝交替之时,皇帝无能,世道并不太平。几年后南安王便会起兵围宫,南安王世子付久珩登基为帝,男主肖宛旭便是辅佐付家争夺天下的第一要臣。
    转回身,一阵寒气迎面逼来,那冷冽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钟瑜被吓了一跳。
    那人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钟瑜心底有些惊慌,但面上依旧尽量平静的道:“小女路过本欲投宿于此,掌柜的说没有房了,正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似是信了她的说辞,转身又进了客栈。
    钟瑜心中隐隐有个想法,穿书前她的母亲是名中医,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可以说略懂一二。此处若要寻得医者来回最快也要两日,可瞧他们的神色显然这位生病的公子是撑不到那时候的。
    钟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个闲事,瞧着刚刚几人飞身上马的样子应皆是武艺精湛,而眼前之人身上这般浓重的肃杀之气,想必也是历经杀戮生涯方能铸成的。
    他们可能出自某个贵族世家,也有可能只是些亡命之徒,插手这件事她可能会把命搭进去。
    可是不出声,这毕竟是条人命。
    客栈内的男子背景挺拔,她仔细的打量了他的背影,此人听语气并不是主子,可是相貌衣着皆是不凡,不像是什么恶人,倒像是哪家贵族公子的贴身侍卫。
    按照女主前世的记忆,现下自己的死期还没到。可她也不确定,书里的剧情和时间线会不会因为她的穿越而发生改变。
    钟瑜正犹豫着,那男子却忽的回过身向她看来。
    “姑娘与同行之人中是否有通晓医术之人?”
    钟瑜本就未想好是否淌这淌混水,忽的被一问,一时不知回答有还是没有。
    然而她这一犹豫,男子便看出了端倪,快步上前双目紧盯着她着急道:“看样子是有了?”
    钟瑜只得轻声嗯了一声。
    “且快随我前去看看我家公子!”
    男子拉住钟瑜便大步朝二楼行去,钟瑜追不上他的步子,磕磕绊绊的跑了几步才没摔着,好不容易行至屋前,钟瑜急忙道:“公子,我并不是医者,只是少时随兄长读过些许医药之书,略略懂得皮毛……”
    话还未说完,男子已带了她进屋,屋里立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见到男子入内便自行让到了两边。
    男子带着钟瑜到床前,仿佛是怕吵了床上之人安睡,轻声道:“这是我家公子,受奸人暗算手臂上被箭划伤了。伤口很浅本无碍,却不想箭上有毒。我等本欲带公子寻医,只是公子中毒后一受颠簸便抽搐不止,也只能安置于此。
    姑娘虽自称并非医者,但公子如今这般模样,哪怕姑娘不会医治,能帮我们想些法子拖延些时刻等医者到来,我家公子也能有一线生机。
    还请姑娘尽力而为,若得有效,日后必定报答姑娘此番相救之恩!”
    钟瑜的目光朝床上之人投去,随后便不由得怔住了。
    床上的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处处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而他的容貌也甚是英俊,眉目张扬,睫毛浓密纤长,虽是闭着双眼,却看得出这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英挺的鼻子有着好看的角度,双唇苍白无色,脸色更是灰败。
    钟瑜不禁感叹他的好相貌,都说病中之人最是难看,怎的他这副要死了的模样却也仍是令人移不开眼的俊俏。
    钟瑜父亲在京中为官多年,她也见过许多贵族世家仪表出众的子弟。早先便觉得名门权势皆爱美人,生的子女自然容貌不差,因而这些贵族的基因几代之后都是美人基因。
    这京中俊男美女无数,可若与眼前之人相比,皆成了暗淡无光的凡夫俗子了。
    这样的好相貌,显然不会是个无名小卒,钟瑜将钟紫茜前世剧情里的男性角色全过了一遍,大致推算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能有这般令人惊艳的绝世倾城之姿的,也只有男主肖宛旭的老板,原书中第一大佬,南安王府独子付久珩了。
    南安王付霆,当朝太后的亲兄弟,付家两百年积业,当年是跟着开朝皇帝一同打拼江山的,是开朝第一功臣,祖上受封南安王后,一直镇守南边。其后代子孙又屡立大功,封地如今已经达三州,又将三州治理得皆是富硕。
    付家的男子争气,女子也不落后,本朝近些年的几代皇后,大多皆出自付家,除了当今的付太后只有公主,其余每一任皇后诞下的男儿皆继承了皇位。
    而相比之下,皇家却是日渐落没,如今付家已然有盖过天子之势。
    不过南安付氏却有一难事,便在这子嗣传承上。
    付霆的父亲本有三子,一子战死,而另一子与付霆争夺世子之位中落败而亡。到了付霆这里,妻妾虽有不少,怀孕的也是有的,却大多未及临盆便没了,生下来的也是三子,一子出生后便亡故,一子少时染病也去了,剩下的这唯一的一个,便是付久珩了。
    付家的子嗣艰辛,付久珩作为付家唯一的传人,被整个付家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长大,却并没有长成一个纨绔,相反的不仅仪表出众气度不凡,又文武双全才思敏捷。
    男主肖宛旭一生忠于此人,辅佐其登上帝位后,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钟瑜的神志从脑海中回归到现实,看着眼前病弱的美男子,瞪大了双眼。
    他、他怎么一副随时马上要挂掉了的样子?他这要是挂了,男主让谁封侯拜相去啊……
    钟瑜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之人绝对不能让他死,可她不会医术,只是读过些医理药理之书,也不会号脉,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先仔细的检查了下他身上的外部症状。
    手臂上的伤非常浅,并没流多少血,只是如今瞧着伤口已经红肿得吓人。她边检查着,刚刚领她进来的男子边和她细细讲了他受伤后的症状。
    听闻受伤后曾一度抽搐不止,钟瑜又细细问了些细节,听起来有点像碱中毒的症状,我国古代许多毒药的主要成分都是碱。
    再回想下女主前世与后院他人争锋吃醋时,也曾用过一些毒药害人,似乎有的和现下这美男子的毒发表现也很是相似,而那些毒药也似可用酸性之物来化解。
    似乎可以一试,钟瑜斟酌着道:“实话说,我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毒,是以也不知该如何用药。何况就算我知晓这些也没用,这客栈里又何来药物呢。”
    边上男子一听,脸色一白:“当真……没有一点办法吗?”
    “有一法,不知是否有用,但是可以一试。”
    “姑娘且快些讲!”
    钟瑜吸了口气,道:“醋。”
    男子一愣:“醋?”
    钟瑜点头:“对。我刚听你说他抽搐时的情况,忆起曾在书中读过的几味剧毒之物,发作起来的模样和现下很像,而这几味毒药,均是与醋同食毒性便会减弱甚至失效。
    我虽不知你家公子所中是何毒该如何医,可是醋是无毒的,不如一试,即使没作用,也不会令情况更糟,若是有作用,便可为你家公子拖得一刻半刻待到医者前来。”
    男子听罢立即便吩咐身边之人备醋,很快屋里便忙碌了起来,床上的俊美公子昏迷着,侍卫们便依着钟瑜所言,令人把外伤口涂了好些上去。
    许是醋刺激了伤口,床上的俊美公子张扬的眉毛轻蹙,双目迷离的半睁开来,但看着并不似醒着。
    钟瑜本在一边守着看众人涂了醋后他的反应,瞧见他睁眼,忙上前轻声询问:“你觉得如何?”
    俊美公子眼神依旧迷离,缓缓的凝在她的面上,痴痴的样子似乎有些迷茫。
    钟瑜连忙回身跑向屋外,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冷冽男子。
    冷冽男子入了内,但床上的人此时已经又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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