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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中涌动着澎湃的浪潮,就像一张网将锦林罩住,让她无法避开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在某个地方相似,其他方面却完全不一样,那些女人从进了家门开始就在算计,用身体换取名利和权力,我爸也知道,却纵容那些人在他身上吸血。我问他,在他眼里,妈妈是不是也和那些龌龊的女人一样?他说不这样做他撑不下去。我不想像他那样活得不人不鬼,所以很久以前就发誓,绝对不要爱上任何人,让自己失去控制,也绝对不要被旁人利用成为获取利益的捷径。
锦林莫名觉得他神色不太对,恰好此时太阳已经从远方山峦重叠处慢慢升起,金红色混杂的光线穿透了云层和雾气,照映在他们的面孔上。
你看,太阳出来了!锦林试图转移话题。
盛安星的视线却如凝固在了她的脸上,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露心迹的脆弱和惶然:但是所有的誓言在遇到你之后都崩溃得彻底,锦林,我从第一次遇见你就被吸引着,本来想压制这样的心情,但是越和你接触,就越无法将心思从你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莫名让她感到了惊惧,锦林连笑都笑不出来,再也无法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你别说了,我想先回去。她站了起来。
然而盛安星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手背上,声音里透着恳求:你一直在逃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逼迫你回应什么,只是将心意告诉你,锦林,别逃避我拜托了。
手背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湿意,锦林表情呆滞,脑海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盛安星说。
锦林以为那股湿意是他的眼泪,随即发现他在亲吻她的手背,宛若吻价值连城又不可求的珍宝一样虔诚。
第84章 三周目(三十八)
锦林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她的脸色一定很差,苏仪湘一见到她人,就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锦林回答道: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旁边有人递来面包和牛奶,锦林接过时才发现是谢煜递来的,此时他正面带询问地望着她。
盛安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在从山顶下来的路上他一直试图用聊天缓解压抑的气氛,然而她只是胡乱应声,走到某一级台阶时还差点脚滑摔下去。
盛安星刚刚被人叫走了。谢煜说,对她昂着头四处张望作出解答。
我不是,锦林定了定神,我不是找他。
你们离开了很久。他语气平静,并没有强调他们单独在一起,也没问去了哪里,虽然话语轻飘飘的,却让她感到了一丝心虚。
锦林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问起他有没有看到日出。
谢煜扯了扯嘴角:看到了,很美。面孔上却丝毫不显回忆美景时应有的愉悦。
锦林低头吃着早饭,不一会儿又听到陆肖铭在喊自己的名字:你早上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
陆肖铭一路小跑到她面前,鼻尖都是汗水,不满地看着她。
我去看了日出。锦林说。
你陆肖铭只吐了一个音,就把即将涌出的不满和质问咽了下去,站在锦林旁边除他之外唯一的男生谢煜就成了他的眼神攻击目标,陆肖铭狠狠瞪了谢煜几眼,却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视线一点都没分到他身上。
陆肖铭挫败地将已经洗干净的苹果递给锦林:给你。
锦林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接过苹果,她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苹果,仿佛陷入了某个怪诞的梦境。
回程时大家不需要再走下山,校车会直接从营地附近的主干道出发,顺着盘山公路下行。一直到露营结束回到校车上锦林都是心不在焉的,旁人说的话即使钻进了她的耳朵,也无法抵达大脑。
锦林回想着早上的场景,在告白过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刚开口没说几个字便被盛安星阻止了,他说她现在不需要给出任何答复,只是像平时的相处就行。
若不是他的表情就和其他许多初次告白的男生一样紧张忐忑,她几乎就要以为盛安星是假的甚至整个世界也是假的。
正在发生的和噩梦里的场景完全是相反的极端,蔑视厌恶她和陷害她的人接连向她示好告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故意补偿她的缺憾似的。
如果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轮回是给她的虚假补偿,锦林也无法确认这样的补偿又是否存在着陷阱。事情和同他人的关系常常会在她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变糟,如同第一个轮回舒望的车祸,更久远之前的被家里人猝不及防地抛弃,甚至在武馆也是,头几天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庇护所之后,却又无意间听到江家因为她爆发的争吵,几乎所有人都在要求赶走她这个累赘。
盛安星上车时看到锦林已经坐下,还显露出了几分意外,口吻却是松口气般的玩笑:我以为你会为了躲我换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