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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咦了一声。
专心读书?
她一时觉得好笑,却连带着玉佩一起先收回了手。这事等会儿再说,她听苏同学的,先专心读书。
不过,把圆玉比作满月,苏同学倒是挺有心。
这日找了机会,程寻打算同苏凌说清玉佩的事情。
这个太贵重了。她小声道,我不能收。
怎么贵重?苏凌笑意微敛,一块普通的玉而已,就是形状好看,称不上贵重。在我心里,远没有你给我的月饼、姜脯和小鱼干贵重。
他只嫌分量太轻,表达不出他的心意,她竟嫌太贵重?
见他面色微沉,程寻不觉愣了一愣,心说她这么做似乎是有些不给人面子。觉得人家给的礼重,那就还一个价值相当的就是了。好朋友嘛,就该是这样。
这么一想,她点了点头,眸中漾起清浅的笑意,那,我就收下啦?
苏凌含笑点头,对她此刻的表现很满意,他想了想,又道:以后有了更好的,我再给你。
这就很好啦。程寻又笑,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同时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以后,一定也要找个东西还了他。
午饭后,她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翻捡了好一会儿。她一眼看中的是上次张家舅舅送的两个玉葫芦,但是转念一想,这送出去不合适。毕竟张煜现在就在书院里,万一不小心给他看到,那就很不好了。
她挑挑拣拣,选了一个金环。苏同学送她玉,那她还他一个金饰也不错。
将金环塞进袖袋,她快步进了学堂。
她今日来的早了,学堂里除她之外,竟只有云蔚一个人。
云蔚站在她座位边,伸臂拦住她的去路:程寻,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寻身子一侧,从他和书桌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云蔚,这不是我考虑的怎样。当初我任算学课长,也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是杨夫子的意思。我现在突然跟杨夫子说,我不做算学课长了,也不合适吧?
那你还做课长,以后遇上去杏园找杨夫子的活计,你让我做行不行?云蔚犹豫了一下。
啊?程寻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你想做课长是为了杨夫子?
云蔚面上罕见浮起一抹红云,他摇摇头,小声道:不是为杨夫子
程寻正要点头表示知晓,却听云蔚续道:是为了小师妹。她心下讶然,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禁问道:你说谁?
她恍惚记得,云蔚曾把她程呦呦叫做小师妹来着。
云蔚声音更低:杨夫子的女儿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是啊,你说过,你还说杨姑娘和杨夫子长得一模一样
云蔚有些羞恼:不是一模一样。他定了定神,干脆将自己的凳子拖过来,坐在程寻身边,小声道:你知道吗?昨天,我见到她了
看他一脸兴奋,程寻悄悄往旁边移了移:嗯,你见到她了。
我是昨天黄昏回的书院,中秋我们家有亲戚送节礼,我祖母要我给各位夫子送一些特产。我就去了杏园云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看向程寻,你听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
程寻:听说过。她怎么可能这句话都没听说过?!
昨晚,月色很好,我敲开了杏园杨夫子的门。你猜我看见了谁?
程寻斜了他一眼:杨姑娘。
对,就是她!正好月亮破云而出,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光一样。云蔚说到兴起,猛地攥住了程寻的手,在桌上轻轻拍了一下,真是仙女了。
他自小到大,所见的女子除了丫鬟仆妇,就是家中长辈,偶尔也曾见过亲戚家的女眷。后来到书院读书,知慕少艾,可惜见到的同龄闺秀少之又少。
昨晚邂逅一个年纪相仿的美貌姑娘,在皎皎月色下,他瞬间惊为天人。她同自己说了什么,他都不大记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梧桐苑,只记得自己昨夜梦中都有佳人倩影。
今天早晨醒来,他找到程寻,想做算学课长。
程寻微惊,飞速抽出微疼的手,站起身,远离云蔚,心说,他莫不是疯了吧?拿她的手拍什么桌子?
那话怎么说?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云蔚轻轻晃了晃脑袋,复又看向程寻,甚是恳切,所以,你能帮我吗?
程寻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云蔚颇觉意外,随即拧了眉,难道你也
你别多想啊。程寻忙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只当你是想潜心学好算学,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如果给杨夫子知道,打你都是轻的。
为什么要打我?我又没做什么。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蔚说着凑得更近了一些,昨天她还对我笑来着
程寻叹一口气,轻轻摇一摇头:云蔚,我真帮不了你。
不说课长是谁不是她能决定的,单说在不知道杨姑娘心思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贸然给云蔚提供助力。
她想了一想,又道:我觉得吧,姑娘家脸皮薄,名声也重要。你自己的这些想法,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以免
原本因为她的拒绝而一脸颓然之态的云蔚闻言,连忙保证:你放心,这我知道。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的。
他心想,之前人人都当杨姑娘同杨夫子生的一模一样,只知其美,而不知其究竟美到何种境地。若真给他们知道了,那大家岂不是争相求娶?
这么一想,他警惕心顿起,双眼微眯,眼神略略危险起来。他看着程寻,低声道:我跟你说好,你可别对她起什么心思。你虽然算学比我好,可你个子比我矮,力气比我小,家世不如我,连脸都比我黑。你是争不过我的
程寻心内一阵无力,不要看谁都是情敌好不好?她也是一个姑娘啊!她自己在位置上坐好,随便抽了本书。
诶,跟你说话呢。云蔚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头,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程寻懒懒地道,你放心吧。我来书院是为了读书,没有其他心思。
得了程寻的保证,云蔚仍有些不放心,心想他所熟悉的同窗好友,只有纪方有一个相熟的小青梅。或许他找纪方旁敲侧击讨教一二。当然,肯定不能让纪方知道真正缘由。
云蔚在她跟前坐了一会儿,又拖着凳子离去。
程寻低头看书看了好久,其他学子陆陆续续赶来。
傍晚下学后,她转过头,轻轻一笑,对苏凌:苏同学,借你的《礼记》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