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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释怀了:上辈子那次摔车,在他现在这个世界里压根儿还没有发生,他生个什么鬼的闷气?
于是罗伊冲亚瑟的方向一笑,他那对形状好看的桃花眼弯弯的,眼神里都是笑意。
亚瑟顿时收到了讯号,情绪立即转好,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随即转回头去,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
却另有一个人从后面挪上来,来到罗伊身边,故作亲热地伸胳膊一揽罗伊的肩膀:“罗伊,怎么样?”
来人正好碰到了罗伊后肩的伤口,疼得罗伊一个激灵。
但罗伊忍住了,没有露出异状,扭头一看,见到来人正是麦克劳伦车队的马克·耶茨。
“有何指教呀,马克?”罗伊也笑嘻嘻地回他。
马克指指白衫的亚瑟,问罗伊:“被之前一起并肩站在最前排的人抢掉位置,你的感觉怎么样呀?”
马克·耶茨曾经一度是绿衫的获得者,但他的绿衫输给了罗伊的队友胡安——那场比赛里罗伊还帮了队友一把。马克哪儿能不气?
好不容易罗伊也丢了身上的领骑衫,和普通车手们混在一起,马克哪儿能不赶上来奚落罗伊几句。
罗伊却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哀怨地望着马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这还能怎么办呀?身上的领骑衫被人抢了去,我又抢不回来。只能就这么挂在主力集团的尾巴上,混到香榭丽舍去呗——”
马克:……
他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涨红了脸。
罗伊这难道不是在说他吗?
马克·耶茨,昙花一现地夺得了一次绿衫,但转眼又被人夺走。在那之后,他尝试过几个冲刺点,但是一无所获。作为一个冲刺手,马克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动力再去争取绿衫或者赛段冠军——
他真的就只能像罗伊说的,“挂在主力集团的尾巴上,混到香榭丽舍去”。
罗伊听起来像是自嘲,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在嘲讽马克。
马克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对方从头到尾都像是在自嘲。
但是细想想看,这怎么可能是在说罗伊自己?
罗伊是在摔车之后,穿着破碎的骑手衫一直撑到终点的人,并且领到了那场比赛的“最具竞技精神奖”。
他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丧失斗志的人?
反观马克自己,身为一个冲刺手,在长坡上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他甚至一面跟着队友骑行,一面偶尔和路边的观众打招呼聊天,偶尔双手脱把,玩点杂耍小游戏。
为什么罗伊的这张嘴就能有这样的本事,能把马克那点小心思说得活灵活现,一句话,就把他戳得体无完肤?
马克快要恨死罗伊了。
他看看罗伊身边大地车队的车手们,胡安和大米等人个个都在偷笑。
他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嘲人不成,反而狠狠地被嘲。
罗伊这时却冷漠地转过脸去:“对不起,比赛快要开始了——我要为……稳妥地挂在尾巴上做准备了。”
他听见马克在旁边磨牙的声音。
但事实上,罗伊这句话是真的。
他接纳了主教练维克多的建议,第10和第11两个赛段,他会不显山不显水,但是牢牢地跟住主力集团,绝不让现在的差距再扩大一秒。
他会像维克多所教的那样,懂得压抑自己的求胜欲。
为了这周而储备的体能总共只有那么多,他一定要把它都用在刀刃上。
上辈子的罗伊,一直信奉一个理念,可以说是公路自行车这项运动的至理名言:
这项运动,除了需要各种技巧与天赋之外,最大的秘密在于体能分配。
这就好像,你需要击中目标,但却只有一枚子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恰当的时机,把这枚子弹打出去。
第13章
第10赛段和第11赛段,大地车队余下的七名车手精确地执行了主教练维克多布置的战术。
大米和胡安作为“兔子”冲在最前头,在各个冲刺点做出“抢分”的架势。由于胡安作为冲刺手,积分已经很高,有志于绿衫的各个冲刺手不得不提前冲刺,各车队原先的战术纷纷被打乱。
谁知这两只“兔子”却是纯搅局的。一阵乱冲之后,兔子们退回主力集团,悠哉悠哉地和大家一起冲线。
而罗伊在这两程中,一直和亚历克斯绑在一起。
这令其他车队普遍认为,大地车队在损失了他们的正选主将尼克·内维尔之后,将二号主将亚历克斯扶上了主将的位置。
当事人则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第11赛段结束之后,在休息下榻的酒店,亚历克斯主动找到罗伊,想和他私下谈谈。
酒店有些年头了,建筑形式是阿尔卑斯山的山间多层木屋,每一层都有一座广阔的阳台。阳台面对着夏夜里深沉的夜色,乡间别墅的灯火沿着山谷向远处延伸,仿佛天上的星河落在地面。
亚历克斯拉着罗伊来到阳台上,开口就说:
“罗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完全是对事不对人的。”
罗伊点点头,他完全了解。
现在亚历克斯这么说,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在我眼里,你可还没证明自己有资格当全队的主将。”亚历克斯急匆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