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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郑九畴,你还要犯傻到什么时候,你已经被狠狠地骗了一次,难道还要再来第二次吗?
郑九畴,我真的可以帮你找到双彩釉,跟我走吧。
那个少年笑意盈盈地站在阳光里,就像就像琉璃瓦上的雪,那么精致、美好。
可是,京州雪冷。
郑九畴慢慢站起来,走近那少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猛地从他身边钻过去,向岸上夺路狂奔。
宋凌霄冷不丁被郑九畴撞开,顿时失去平衡,他在空中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抓到,而后重重摔进洒金河里。
噗通
哎呀,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郑九畴刚蹿上岸,就听见落水声,他心中一惊,立刻站住脚,往回看,方才被他撞开的少年,竟然不见了!
洒金河看着浅,下面的淤泥却很深,还有许多垃圾和水草,若不是郑九畴这样水性好的人,根本不敢下去游泳。
郑九畴顿时手脚发凉,他只是想跑掉,并没有想害死人家啊!
他立刻扯掉破破烂烂的马褂,助跑两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却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一道玄色身影投入水中,一沉一浮间,已托着宋凌霄冒出头来。
噗宋凌霄吐掉味道怪异的河水,猛吸了一口空气,被水淹过的鼻腔极其难受,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
在他身后,救人者动作十分专业,两手勒着他肋下,从背后抱住他,脚下踩水将他带到岸边,托上岸去。
宋凌霄感到身下是结实的青石路面,石头表面因为受到一天的太阳照射,还微微存着暖意,他闭上眼睛,把额头贴上去,长出一口气,得救了。
哗啦,有人抖开一大张厚厚的外袍,盖在宋凌霄身上,将他裹住,抱了起来,动作有点粗暴地擦着他的湿头发。
宋凌霄懵逼地任人一顿擦,直到头上脸上都被抹过一遍,那人才放过他,将外袍从头上放下来,裹住他的脖子和肩膀。
这时候,宋凌霄才发现,用来给他擦脸的,是一件羊皮披风,放在现代能卖十万块钱那种,毛料特别油光水滑,里面的衬子也是纯羊皮的,细腻温润,只是这会儿被它的主人用来当抹布,一顿擦,糟践了。
心疼,心塞。
宋凌霄一边替救命恩人心疼,一边抬起头来,想好好给人道个谢。
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某个熟悉的面孔。
草,怕啥来啥,这就是墨菲定律吗?
宋凌霄,陈燧微垂着丹凤眼,英俊到近看也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可真有你的。
陈燧一直觉得,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冷面王,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他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气的。
就是给怀里这个一脸无辜的小兔崽子给气的。
昨天跟他说,咱平民一个,高攀不起。
今天就甩了他,自个儿跑出国子监,招呼也不打,害的他在墙根下等了半个时辰。
翻脸不认人,很好,如果只是如此,陈燧也就忍了。
偏偏有线人给陈燧打报告,说内厂太监邓绮无故出宫,出现在洒金河畔,不知在做什么勾当,陈燧知道邓绮是宋郢的亲信,便过来看一看,谁知这一看可好,正看见桥洞下,某个昨天才嫌弃过他的小混账,正与一个叫花子拉拉扯扯,夹缠不清。
他,大兆的六王爷,就连个叫花子都不如?!
宋凌霄战战兢兢,完全不知道自己戳到这位龙子龙孙哪块逆鳞了,他支棱起身子,尽量不沾到人家金贵的羊皮披风,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不对,减少损失就减少赔偿,而且这事儿真的和他没关系,是陈燧自己要用羊皮披风给他擦脸的!
谁知,宋凌霄这般举动,在陈燧眼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陈燧松开了手,退了半个身位,站起身来。
人家连挨都不愿意挨你,你还紧往前凑什么,是嫌自己不够贱吗?
气氛顿时冷下来。
这时,救人救了个空的郑九畴爬上岸来,河水太冷,上来被风一吹,不由得哆嗦起来。他本就脱了马褂,此时仅着一件小衫,比光着膀子好不了多少。
他偷眼看了一眼宋凌霄这边,见宋凌霄被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高个少年救了起来,那高个少年仪态非凡,装束华贵,此刻正守在宋凌霄身边,寸步不离。
而宋凌霄只是打了几个喷嚏,看起来没什么事,郑九畴那股子良心不安的劲儿稍微放下些,他看出救人的少年不是等闲之辈,再留下来恐怕有麻烦,便打算溜走。
蓝弁,把人拿下。陈燧冷着脸,头发上、衣服上滴滴拉拉全是水,外在形象的狼狈并没有减低他周身的凛冽杀气,反而还有提升效果。
是!蓝弁一个狮子搏兔,起落之间,将郑九畴脸朝下、屁股朝上压在地上。
郑九畴痛哼一声,挣扎着抬起头,就见一双湿哒哒的蹬马靴走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