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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他更担心你而已,你要告诉他,这件事其实是很重要的,让他了解,他才会知道。陈燧只觉得一团可怜兮兮的柔软小动物贴在自己心上,让人很想好好地护着他,又怕太过亲密吓到了他,这种时候,陈燧只能恪守着朋友的本分,单纯地抱一抱就完事。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要为他说话,这样我会觉得是我错了。宋凌霄的情绪被陈燧安抚下来,他又觉得有点丢人,又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你没错。陈燧摸了摸宋凌霄的脸,用拇指蹭去他脸上湿漉漉的泪水,然后力度适中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再顺着后背抚下来,宋凌霄被他弄得很舒服,不禁主动挺直了脖颈,抬起头来望着他。
我本来想好好告别的,不想让他担心,可是现在全都搞砸了,我还不如不告而别陈燧,你说我这样在你们这里,是不是很不孝。宋凌霄的态度软下来,从一开始的激愤中平息下来,他又开始担心被他撇在中堂里的宋郢,可是,回去么?也许就出不来了。去建阳,他必须去,没有时间再给他耽误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陈燧自嘲一笑,他出生皇家,本来就和普通人家不一样,皇子皇孙们但凡谨守本分,不为了争权夺利把皇上气死,那就是大孝子了。
我只是很伤心,我爹都不认同我,原来我爹一直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他让我全职去做书坊,是支持我的事业了呢。原来、原来只是给我打发时间玩的东西么宋凌霄又蔫下来。
陈燧揉了揉宋凌霄的头发,又将他拥紧了些。
与此同时,宋府中堂内。
宋伯进来收拾碗筷,来到桌前,看了一眼宋郢面前一筷未动的菜肴,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主子,既然你想要小公子陪在你身边,又何必说那种伤人的话,把人气走呢?
宋伯在府中管事多年,最是了解宋郢的心思,这一句话,便说得宋郢从泥塑般僵硬的姿势中稍微转过脸来,目光移向宋伯:
我说的话不过是事实。
同样一种事实,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意义啊,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书坊对于小公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又何必用钱的多少,用权力的大小,来衡量他在做的事呢?
宋郢一愣:你都听见了?
是啊,小公子做的不过是两钱银子一本的书,可是也卖了几十万册呢,市面上的商业书坊,谁能做到?虽然不是国家大事,可是让主子也不敢轻易触及的清流一党,却生生地在小公子面前吃了瘪,这又说明了什么?宋伯将碗筷收起来,一边循循善诱道。
说明了什么?宋郢无意识地顺着宋伯的话重复道。
说明小公子在这方面有天赋,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令主子意想不到的大事业。主子以世俗的眼光看待小公子的事业,小公子自然会伤心了。宋伯叹了口气,招呼家仆进来,把桌上清了,桌子擦了,主子,我们出去散散心?
我让凌霄伤心了么?宋郢感到心头一揪,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只是不想让凌霄再伤身体了,一想到那本染血的书,他的指尖就开始发麻,我只想要凌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地就行了。
宋伯扶着宋郢走出中堂,来到外面的院子里,腊月的夜晚,风有些寒,吹在脸上,却令人清醒。
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自然乐得如此,可是,小公子不是那种闲的下来的孩子,宋伯都知道的事情,主子自然也知道,宋伯虽然不清楚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主子脸色异样地回来,又叫来姜太医给小公子看诊,多半是和小公子的身体情况有关吧?
嗯宋郢攥紧了衣袖。
姜太医都说了,小公子身体无恙,为什么主子还是放不下心呢?宋伯叹了口气,主子一定有自己的顾虑,宋伯不便妄加揣测,不过,既然主子都答应让小公子放手去做他的事业了,就不要用这种生硬的态度去阻拦了罢,主子想要了解小公子的动向,自然有很多方法,想要保护小公子,自然可以做到润物细无声,何必徒然起那争执,说些伤心话呢?
宋郢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可是他要去建阳,你也知道,我出不了京。
找当地的人打点一下便是了,再者说,六王爷如今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声名如日中天,有他陪着小公子一起去,谅是刀山火海也如履平地,主子又何必阻拦呢?宋伯开解道。
他现在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了吧。宋郢的目光越过房檐上兽头,望向夜空之中,这么冷,该怎么赶路?为什么不能等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了再走呢?
唉宋伯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主子为什么不把这样的话,当着小公子的面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