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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仁有些哭笑不得, 心道果然安哥儿还是小孩子心性,如此爱臭美,等闲下来让家里的裁缝给他改改。想到这里,不由放软了声音:“狄咏与赵宗述已经到了,你也快些吧,一个斋十六人,满了可就进不去了。”
乖乖的点头,叶安赶忙飞奔。
此时国子监共有五个斋,分别为“意诚”“约守”“心存”“志持”和“性节”,他们所在的斋,就是最靠里的“约守斋”。
走进斋内,可以发现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主房和东西偏房,还有小亭一盏。主房分上下两层,上层为楼,供学子居住研读;下层为厅,用于会客访友。厅的正中间有一大炉,想必是冬天烧火用的。围绕着火炉有一排书桌,学子下课了可以在此处自习,偏房则为厨舍和浴室。
叶安扫了两眼,自觉还比较满意,可进屋之后却看同窗们都不说话,表现的闷闷不乐。
推了推赵宗述,“这是怎么了?”想家了吗?
赵宗述看上去十分气闷,咬牙道:“王祭酒让搬到监内住,这也就算了。不过当时明明对我们父母保证过,条件优越,该有的都有,结果却是这样一个烂地方!”
叶安:“……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身后一学生激动的挥舞双手:“跟十六个人挤在一起,我家马房都比这个大!还有这些桌椅,酸枝木都不是!我家都是上等的黄花梨!”
……怎么,这样你屁股坐不下是吗。叶安心中吐槽,环顾四周,竟然连狄咏都眉头紧皱。突然觉得即使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这帮也是京中顶级的高、干子弟,跟他这样的老百姓始终不一样。
“诸位!我们一起去找祭酒抗议吧!好歹最后把小厮带进来!”刚才提出反对的少年提议道,他身量很高,体型却极瘦,脸上有不少青春痘。叶安记得他好像叫屈承志,平日性格最为冲动。
“屈兄且慢。”另一位矮个兔牙少年出言阻拦:“那王安石如今新官上任,还得了官家手谕,我们贸贸然前去很有可能白白被教训一番。”
“难道就这样算了!”屈承志狠狠拍了下大腿,心有不甘道。
兔牙少年摇了摇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军师样:“屈兄别忘,我们监里还有个最容易点火的。”接着虚点了点东边。
屈承志立刻反应过来了,对啊!郭中和也在斋舍,到时候他去闹,自己这边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全斋十几人都静坐等待。待范纯仁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啼笑皆非,劝了两句见对方不为所动,便摇头带着叶安三人吃饭去了。
舍友们纷纷对他们的软骨头表示鄙视,势要与其划清界限!
厨房其实不算大,没到早午晚用餐的时间便会有专人去各个斋舍做饭。当然了,大锅饭味道不算太好,北宋厨娘贵到离谱,国子监自然是请不起,不过是些会煮菜的下人兼职。好在食材新鲜,营养丰富,有时候甚至能吃到羊肉,叶安觉得勉强可以入口。
“你们说,郭中和会去找祭酒吗?”赵宗述叼着筷子,好奇问道。
狄咏摇摇头:“他刚被收拾完,不要命了?”
“狗改不了吃屎嘛”赵宗述不屑一顾,旋即就被叶安轻敲了一下头,“吃饭不许说那个字!”
范纯仁笑道:“你们不知道,郭家因为提前晓得了斋舍条件不怎么好,所以拉了辆车东西,给国子监下人钱让他们帮着搬过去。如今郭中和那斋里面装的和自己卧室一样奢华,再加上家中嘱咐,估计暂时不会闹了。”
赵宗述幸灾乐祸:“哈哈,屋里那群胆小鬼这回可失算了”他虽然也不喜欢斋舍环境,但同样讨厌躲在暗处的老鼠!
几人简单用完饭后回到寝室,见那帮人还在等待,摇摇头,转身收拾屋子去了。
每个斋舍共十六人,两人一间小卧室,内部用厚厚的帷幔加竹帘隔开,相当于是单间。
狄咏跟赵宗述异口同声的要与叶安一间,全因为叶安讲话有趣,时不时又会弄些新鲜吃食,能一饱口福。
“我不跟赵宗述一间!”叶安说的很决绝。
“为什么?!”赵宗述有些受伤。
“之前你在我们在我家住,你的睡相最差!打呼又四处翻身!”自己这小胳膊小腿,万一哪天帘子被踹掉砸到自己,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好吧……”赵宗述很是失落,然后在狄咏和范纯仁中间毅然选择了前者。那笑面虎成天眯着眼睛,其实一肚子坏水!
于是叶安就顺理成章的跟范纯仁住在一起,对这个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学霸的熏陶下,说不定自己哪天也升华了!
天渐渐黑下来,一楼大厅的学子们大眼瞪小眼,左等右等也不见外面有动静。
“萧静静,你说的准不准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萧静静,也就是之前的兔牙少年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强撑着:“急什么,郭中和说不定早就去找王祭酒闹了,现在正在协商呢!”
众人沉默,半晌,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我肚子好饿啊。”
少年们纷纷应和,屈承志站了起来,严肃道:“你们能不能有点毅力!想想以后的日子,这点苦算什么!我……”
“咕噜……”此时他腹中去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尴尬的坐了下去,屈承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喃喃道:“你们谁身上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