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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以后,王柳氏彻底从一个小家碧玉的会些诗书的小姐变为成日里憔悴不合群的村妇,她再没有像从前那样能与夫君琴瑟和谐,为一本书争论,或是执手描摹墨字。
谢残玉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王柳氏其实怔忪了一瞬,有那么一刻,她在谢残玉的身上找到了一点与于秀才微小得几不可见的相似。
她在回答谢残玉的话后不禁回忆亡夫,但是记忆里却找不到一点印象,她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却听到谢残玉道,“你既为于笙生母,便该知道他的心性,无论我是如何身份,你当信任他不是肯委身于人的……”
谢残玉每一字都说得坦然,他虽心许于笙,但从未将他看作是娈童,否则他连莳华阁的客人都不如。
王柳氏略松了口气,但心中犹疑仍在,“看得出来,公子待他极好,但是……能叫公子屈驾来此的,应当还有其他缘由。”
“对。”谢残玉一点也不否认自己的目的,“我来此全因于笙,今日亲自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尊你是他亲母,是他唯二在乎的人……于笙我会带走,今日不是送他归家,只是想让你们彼此放心。”
谢残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分要求。
他做惯了出格的事,也无惧流言蜚语,今日能亲自过来告知王柳氏一声,已然是看在于笙的面子上,他不想日后因为这些影响于笙,所以尽管不地道,甚至是无/耻,他也不在乎。
反正,人他要定了!
王柳氏攥紧了袖子,“你这是……仗势欺人……”
她原以为这人会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但是没想到所行之事完全叫她瞠目结舌,“我不是为了一点金银诱惑便卖儿典子的人,笙儿他不可能跟着你走。”
若仅是在他府上做工,王柳氏不会不愿,更不会反应这样大,但是谢残玉的所有言语尽是向她证明,于笙就是与娈童一般无二。
方才松的那口气重新提起来,王柳氏眸子赤红,“我儿并不是姿色过人,公子何必要拿他玩弄?!”
谢残玉摇头,“方才我便说了,于笙不是娈童。”
“可是你能保证自己不对他起那种龌龊的心思吗?!”王柳氏半生不曾安心,她心思敏感细腻,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察觉,在她的潜意识里,如谢残玉这般家世优越又有钱有势的贵公子,对一个无才无貌的穷酸小子亲近,便是另有所图。
“我的确对他起了心思,”谢残玉顿了顿,“可是……这并不龌龊,我既没有逼他做他不愿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侮辱性的举动。”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些事情……本就是违逆天道轮回的,笙儿他年纪尚小,不懂这些,但是公子不会不懂……”
王柳氏神色激动,眼看着要说出更不堪的话来,于笙牵着王秋慢慢出现,二人小声说着话,谢残玉轻飘飘看了王柳氏一眼,二人默契地闭嘴。
“娘亲~”王秋乐呵呵地喊了句,“哥哥的手好多啦~”
于笙却在踏进屋里的第一刻朝谢残玉看过去,乖巧道,“公子,我的手已经没事了。”
身旁的王柳氏脸色难看,这样的于笙……很陌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第25章 珍视
于笙是隐忍,倔强,“不安分”的。
最后的这个形容词来自于王全生,于笙绝不是乖顺无害的。身为他的母亲,王柳氏无比确定,但是……现在却不确定了。
“笙儿……”王柳氏启口,但是于笙看过来时她却说不下去了。
“娘?”于笙疑惑地问她,“你怎么了?”
与王柳氏一样的敏锐,却不似她那样敏感多疑,王秋牵住哥哥的手,不知是想到什么,圆圆的眼睛有微末的惶恐不安。
于笙摸摸王秋的发,他不知这段时日他不在家,王柳氏与王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不是个好时机,他有心询问却不能不顾忌谢残玉在,有些话终究还是咽下去。
屋内气氛异常,于笙略局促,未等王柳氏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林煜的声音,“笙笙……笙笙……”
一声又一声,谢残玉本就不好的心情越发欠佳。
于笙暗自瞧了眼谢残玉的神色,试探开口解除当下的尴尬,“唔,煜哥来了,我去迎他……”
谢残玉不语。
王柳氏也不知在想什么。
于笙讪讪,摸了摸鼻尖,牵着王秋出去。
一见林煜,于笙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屋子,小声问询,“煜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娘她怎么了?”
林煜被问得一懵,“啊?”
他两只手都提了一个篮子,里边又是肉又是菜,还有他爹偷偷塞给他的两个大梨。
“你娘她一直就都那样啊,平日里不爱和婶子们说话,带着王秋也不怎么出门,不过……前几日她好几次拜托村上的人去镇上找你……”
说到这儿,林煜不大好意思的用脚尖蹭着地上的石子,“本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但是我娘她……”
于笙理解他的为难,从他手里接过篮子,“我都懂得。”
林煜越发觉得难为情,他娘一贯瞧不上王家,连带着他与于笙交好也被数次训斥,在他娘看来,他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村上这许多人都不该与他牵扯过多,尤其王家,王全生那烂赌又风流成性,王柳氏更是寡妇一个,于笙在王家的尴尬,他娘虽同情但并不会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