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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心甘情愿又带着些惊慌的,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把被子拉到脖子,等着被吃干抹净。
啧。
唐立言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往自己家走。
手指划过矮墙,是裴山刚刚走过、摸过的地方。
邻居基本都睡得早,唐立言只能踮着脚往自己屋走。
公寓是个老式民居,房间不大,但公用空间很大。于是这门口的空地就成了唠家常的地方,摆了个大桌子,散着许多杂物。唐立言回自己房间,得穿过很多人的门前,屋子里又没灯,他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暖壶。
叮铃咣啷的声音一下子响起来,唐立言赶紧快走了几步,生怕哪个屋子的人要出来唠叨。
眼看就要到家,又没看清,撞着个人。
唐立言在心里骂了一句。
哟?小唐啊?
王叔正要起夜,被撞到,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说,回来这么晚?
这是退休两年多的老住户,人称百晓儿,就喜欢聊街上的家常。
啊?对,今天出警。
是三儿那边出了事对吧?王叔的嗓门很大,啊哟,他就是不干不净的,摊上他就没么子好事情。
不是,是蔡寻那小子的事儿。唐立言有点不耐烦,跟裴先生没关系。
他特意把裴先生这个尊称咬得很重。
旁边几个屋子响起不满的喊声,警告外面声音小一点。
你不要唬我,我都听讲了,他就是跟着三儿到楼顶上做那事,然后脚滑摔的!王叔这会才压低音量,你不用帮他俩瞒着,人小蔡还骄傲的很哩,逢人就讲,也伐晓得丑!
什么玩意儿?唐立言的火蹭蹭就往上冒,还不敢太大声,憋屈极了,蔡寻?那小子说什么了都?
啊?讲他喝酒前跟三儿在阳台王叔说着,似乎是觉得那个词太难以启齿,嫌弃地比了个手势,摇摇头,简直不像话。
唐立言一时气急,火又没处撒,朝墙壁狠狠踢了一下。
做么子事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吵鬼啊!房东太太立刻在屋里吼了一嗓子。
唐立言这才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解释道:没有的事情。蔡寻自己喝多了跑上楼,正好被我跟裴山看到,救下来。这些都是有记录的。
你也在啊?别哄我,我看你就是年轻不晓得事。这种话,肯定是他们觉得丢脸编来骗你们警察的嘛。王叔胸有成竹地说,那里又没有监控,鬼晓得他们做什么哦。
看唐立言没说话,王叔以为他被说服了,于是讲得更欢,不然大半夜的,黑灯瞎火,三儿跑楼顶做么事?就那么巧?
唐立言几秒钟没说话,中指的指甲盖快要陷到掌心的肉里。一直到王叔说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就那么巧。
啧,你怎么死脑筋。王叔摇摇头,天天帮他讲话。
唐立言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嘴上阴阳怪气地说:那是,谁让人长得白净还得被人嘴呢?还是歪瓜裂枣好,自己没个自知之明,还能嘴碎解闷儿,可太快活了。
王叔怔了一下,你这娃娃怎么这么跟长辈讲话噻?
唐立言冷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家长辈死的死藏的藏,就一个哥哥还在,不知道您是我哪门子长辈。
啧,家里有点背景狂成这样了?我看你也跟他一样!大城市来的有钱人,都有点那种癖好。帮那个三儿讲话,就是想泡他!
哎被您说对了,我还就是想泡他。他裴山模样好人也新鲜,要不是看人清清白白怕吓着他,我早就上了,用得着在这跟您磨磨唧唧?
王叔被呛得没话说,只能悻悻摇头,自言自语:睡了睡了,大半夜的,跟孩子讲这些没有用噻,等长大就懂了。
唐立言在背后白眼都快翻上天。
回到屋子后,唐立言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面想着自己热血上头说得那些话,一面为裴山不值。
说他见色起意也好,为美色所惑也好,这会儿他就是想要相信裴山。毕竟,这次的事情他经历了大半程,却没想到最后到别人口中却演变成那个样子。
可他不明白,裴山为什么要顶着那么多恶评留在雁城,书店在哪里开不是开?
又为什么总喜欢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这条街?
雁城这么保守的地方,怎么偏偏他穿着这么大胆,而且这么会化妆?
裴山有老朋友喜欢星星,可他在雁城哪来的朋友?
这时唐立言才发现,自己除了名字,对裴山几乎一无所知。
天花板上的吊扇就这么一下下转着,唐立言盯着它,不停划过的圆弧让他觉得眩晕。
就这么看着,唐立言眼前又浮现出半透明的红色袖口,被撕扯得露出小半在外的肩头,口红晕开的嘴唇
烦死了!唐立言翻身坐起,烦躁的很。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三点多。
觉是睡不着了。
唐立言走到浴室,打开花洒,让凉水冲一冲自己燥热的身体。还是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