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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原脸色微霁:“他倒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朕也替舅舅向他道歉了。”
承恩伯叹息道:“臣一进京,就听说皇上怜惜昭信侯年幼失怙,十分照顾宠幸昭信侯,时时留宿宫中。”
姬冰原问:“舅舅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承恩伯道:“皇上践祚十八年,乾纲独断,但后宫始终空虚,史上有男宠的皇帝不少,但都立了后,后人也只当是皇上私事,不会太过指摘。皇上不如立一后,之后无论如何宠幸自己喜欢的人,也都无人可指摘了。”
姬冰原目光发冷,但面容却还平静:“舅舅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朕立谈蓁为后?那是朕的表侄女,不大好吧。”
承恩伯没想到姬冰原如此直接,微微一哽,仍道:“已隔了三代,又不同姓,并无妨碍。谈蓁又能替你治理宫务,使你无后顾之忧,便是皇上您想要宠爱一个两个男宠,也只管放心,蓁儿是自家人,自然替你遮掩严实,尽可信任。”
姬冰原起了身,想笑,但始终没笑出来:“好教舅舅得知,朕早已立了昭信侯为男后,已上了宗室金册。”
承恩伯一怔,姬冰原淡淡看向他:“能让宗令松口,自然是有足够的利益,朕允了在安王这一支择嗣子教养。”
承恩伯满脸意外,姬冰原道:“你看,舅舅,朕不需要挡箭牌,就已经能为所欲为了。母后和您的担忧,根本不是问题,足够强足够高就行了,不同意的,朕自会有法子让他同意。”
承恩伯一时失语,姬冰原看着他:“谈家女儿,当年已为了这可笑的权势,死了一个,如今还要再送一个进来,葬送她的青春年华,换来谈氏的荣华富贵吗?”
承恩伯知道姬冰原已大怒,颤颤巍巍双膝跪下,满脸颓然,老态毕露:“皇上,是老臣逾越了。”
姬冰原淡淡道:“舅舅,朕很失望。”
“母后当初,秉性柔弱,为人单纯,并不适合皇家,你们却将她送入宫中,最后芳年不永……”
“几位表侄的前程,朕自会上心照拂,但也仅此而已了,年后,劝舅舅还是回江南,颐养天年吧。”
“来人,送承恩伯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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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承恩伯,姬冰原心中一阵烦闷,自起了身转回后殿,见云祯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闲看。
姬冰原坐在榻边笑问云祯:“看来真的好多了?”
云祯道:“嗯,劳皇上担忧了。”
姬冰原道:“横竖也要过年了,你这些日子就都留在宫里将养,不必回府了。”
云祯嘻嘻道:“皇上只管纵着我,以后把我纵成个纨绔子弟一事无成可怎么得了。”
姬冰原蹙眉不语,云祯一怔,姬冰原道:“朕想了下的确如此,这般,年后你也到军机处做个书记吧,也省得你懈怠了。”
云祯啊了一声笑起来:“皇上,求您饶了我,我胡说的,你就当我不成器吧,日日拘在您眼皮底下,叫我可怎么过。”
姬冰原看他笑得身子都软下去,忍不住上前又吻了吻他,两人稳得好一番气喘吁吁,到底记着君聿白的云祯道:“等休息几天还是得回府赏赏阖府上下,要过年了呢,忠义院的老哥哥们也得赏。”
姬冰原道:“章琰会办好的。”
云祯道:“皇上,章大人听说又升官了,您甭老让他替我打点家事了,太大材小用了。”
姬冰原道:“怎么,给皇后办点事还委屈他了?若不是看他替你办事勤恳,朕怎么会升他官儿?”
云祯被他逗得又笑个不停,姬冰原看他心里却只是叹息,知道他将那个秘密经年累月深深掩藏在心底,对外表现出快乐无忧已成了习惯。
前两世到底还是给他的心深深刻下了伤,他告诉自己不在乎,他也确实表现出了不在乎,但是他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即便是在最心爱的人跟前,也已经无法和一般人一样正常表现出他的痛苦和悲伤了,伤心了就只会发烧,连找人倾诉,诉苦都不会。
若是连朕也负了他,他大概也就只会一声不吭地在旁人见不着的地方消失吧?
抹平他这些腐烂的伤痕,需要缓慢而长久的耐心,幸好他的耐心一向不错,他伸手摸了摸云祯的头,柔情陡然而起,之前承恩伯带来的不悦也消失了,他靠在云祯身边道:“朕也有些累,给朕点地方躺躺。”
云祯连忙往里头挪了挪:“都要过年了,皇上也别那么累了,都让章大人他们忙去。”
姬冰原道:“不必,朕在皇后身边歇一歇就能精力充沛。”说着伸手去拥云祯入怀。
云祯悄悄道:“皇上,可是君大夫说了……”
姬冰原忍不住笑:“你还没病好,朕知道的,让朕抱一抱就好。”
云祯将发热的脸埋进姬冰原怀里,悄悄偷笑,过了一会儿道:“皇上,臣如今好多了,明日回府一下,府里有些信件要处理。”
姬冰原道:“去便去了,速去速回,不可又去哪里顽皮。”
云祯道:“臣是怕君大夫不许,求您帮我在君大夫跟前说说情。”
姬冰原笑道:“朕可不敢,你自去,君大夫若是不让,朕也不许你出宫。”
云祯哭丧了一张脸摇着他的手臂:“皇上,皇上,臣真的好多了。”
姬冰原只管闭着眼笑,只由着他歪缠,并不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