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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你不用跟我那么见外,以后咱俩一起发财,往好听了说就是合作伙伴,往难听了说就是一条贼船上的蚂蚱,大家都是自己人。”
岑子昂一头雾水道:“跟我一个乞丐一起发财?姑娘你说什么胡话。”
说到正事,宋疏桐不开玩笑了,严肃道:“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同我一起做生意,你这样当乞丐出不了头的,一辈子都娶不到刘溪诗,人家是小康人家的闺女,她愿意她爹娘都不会同意的。我看好你,你不如跟我一起干一番事业,你一定可以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的。”
宋疏桐说得认真,岑子昂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做生意,姑娘你在开玩笑吗?你不要这样耍弄我了,我一个住在破庙里的乞丐,实在没什么是能被你骗走的。”
“我不骗你钱,我还会给你大笔银子做本钱。”
“本钱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宋疏桐有点尴尬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会有的。”
岑子昂摇摇头,他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确认自己被戏弄了:“姑娘,我要回去睡了,你自便吧。”说完转身走了。
宋疏桐急了,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连珠炮一样把他的生平报了出来。
“岑子昂,你爹本是个举人,进京赶考的时候遇到了水鬼打劫,满船人惨死,江面漂得全是箱子和尸体,有一只箱子比较轻,随着水漂远了。箱子里藏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脖子上挂了一枚玉扳指,那孩子就是你。木箱顺流而下,被一个老乞丐捡到,这老丐原是少林寺的武僧,因为吃肉破戒被赶下山,他会些拳脚棍棒,靠卖艺为生把你养大,后来老了耍不动拳脚,看见京城乞讨也能吃饱肚子,就在京城住了下来。你因为长得人高马大,跟着老武僧学了拳脚,如今在城西这一片已经混成了个乞丐小头目。我说的对不对!”
岑子昂转身看向宋疏桐,眼神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他被义父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四五岁,隐约记事了,比如他记得自己叫岑子昂,他爹确实是个读书人,他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是小时候他爹拿着他的手一笔笔教的。
他也记得自己跟着父母一起从老家出发坐船,祖父祖母站在一块刻着字的大石头旁边送他们,后来在睡梦中听见奶娘哭喊有水贼,然后他被放进了箱子里继续睡。
但是他那时候太小了,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碎片,没头没脑的,比如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坐船,这些他都记不清了。
宋 * 疏桐知道他不会走了,便诚恳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爹娘虽然已经死了,玉扳指你当初为了给老丐治病抓药也卖掉了,但是只要挣了钱,你就能把它赎回来,赎回来上面也许会有找到你亲生爹娘的线索。”
岑子昂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我叫宋疏桐,暂时算是右丞相宋家的闺女,我这么坦诚相待,是希望咱俩合作愉快。放心吧,我绝不亏待你,本钱我出,生意你做,挣了钱,咱俩五五分成。”
岑子昂:“我一分钱没有,还能分一半利润,你图个啥?”
宋疏桐掷地有声:“我图你忠厚老实、善良正直,义薄云天!你就放心吧,麻麻不会坑你的。”
岑子昂心头一漾,反问道:“你就不怕我坑你吗?”
“不怕,我信得过你。”
其实主要是信得过自己。
宋疏桐对自己塑造出来的深情男配有信心,她知道他是个好人。
岑子昂眸光微动,他当乞丐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当成人看过,更别提被人信得过。
宋疏桐把手里的几粒金瓜子送给了岑子昂:“我过几天拿钱给你,现下这些你先拿去,去把头洗洗脸光光,再买几身像样的衣裳,总不能现在这个样子去谈生意。”
谢初静立在高高的树冠里,借着枝叶隐藏身形,到这时终于忍不住分开树叶多看了宋疏桐几眼。
原来她就是右丞相宋和光家那个从乡下寻回来的二闺女,回京有几个月了吧。听说因为相貌丑陋,所以一直没有带出去给旁人见过。
谢初静觉得此女模样甚好,眼睛尤其出众,微微一笑眼梢斜飞的模样很是魅惑,一看就是个心机玲珑之人,遂诧异她相貌丑陋的流言因何而起。
待看见宋疏桐毫不吝啬的把金瓜子送给了一个年轻的乞丐,谢初静心里没来由一阵不开心:“借花献佛,也要问问花盆愿不愿意,迟早跟她连本带利算回来。”
谢初静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好奇心作祟,他没有去计划中的目的地,反而一路跟着这个姑娘。
直到看见她平安回到右丞相宋和光的府邸,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然后像一只敏捷的小野猫爬着绳梯翻进墙里,过了片刻,那条绳梯又倏地一下被拽进了墙里,夜色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谢初静还是不想离去,他跃上树梢,隔着窗户看见她在解扣子,一粒两粒三粒……他倏地明白过来她怕是要沐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飞身消失在黑暗里。
已经是暮春的天气,一趟折腾回来,主仆二人累得满身臭汗,宋疏桐虽然名义上是相府千金,却并没有古装剧里小姐们泡在香喷喷的花瓣里洗仙女澡的待遇。妙菱找出一只小木盆,又去井里打了水,她只能简单擦洗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