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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舒捂着嘴退了一步,白皙的面庞几分柔弱,生出了几分可怜。
连玉脸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宋姑娘真会说话,我不过是想学习学习罢了。”
听了此言,宋乐舒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连玉姑娘若是想学,你只要告诉我便好,也不要上课扯着我说小话,我现在便可教你。”
连玉眸光一暗,咬牙道:“宋先生不愧是宋先生,说来前几日我还看到了你和那录事说话,莫不是他给你透题了不成?”
连玉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霎时向她投来,带着打量审视。
那个录事最遭姑娘们的厌恶。
一双垂眼总是打量着她们,任谁都能从那目光中看出他居心不轨,活像是野狼看到了肉,叫人恶心。
连玉见宋乐舒口齿伶俐,便想出了这个污蔑的法子。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好整以暇看着宋乐舒。
宋乐舒眸中度上一层冷霜,她倒是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连玉,竟叫此人步步紧逼,现在还大庭广众之下出言污蔑,若是她就此发火,一定正中连玉下怀。
“鸿胪寺录事掌管文书记录之事,不过九品之职,他给我透题?你看先生教学之事,他几时插得上手?”
连玉面色僵了僵,谁知宋乐舒握住了她的手,又体贴地拢了拢她的鬓发:“连玉姑娘,做学问可要专心啊,此乃常识,日后你可是要当女官的人,不如将心思放在正途上,免得因为没学问而贻笑大方。”
她将自己的文章拿了回来,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褶皱,对连玉施然一笑,转身走出了学室。
连玉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面子,宋乐舒就差将“胸无点墨”四个字直接拍到她脑门,再加上她文章写得着实不好,上课时先生亦对着她语重心长地批判了一番。
自此以后,连玉倒是未敢找过宋乐舒的麻烦。
前段时间先生讲了本朝的律法,考试之后这些姑娘们将内容也理解了个大概。先生身担重任,两月期限已经过去大半,他自然不能再继续停留在律例上。
先生重点讲起了南都。
南都位于贤朝之西,地处要塞士兵骁勇,草场肥沃马匹健壮,且境内盘着几条矿脉,也正是凭借于此,南都一直和前朝有贸易往来。
贤朝新建不久,自然也需要这种物产的支持。
饶是宋乐舒,也觉得南都的风土人情学起来颇为吃力,贤朝的律法种种尚且沿袭了前朝的大半内容,可她对南都的了解少之又少。
桓雪倒是占了些优势,她自小长在定远将军身侧,幼时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对于异国的种种学起来不算吃力。
宋乐舒不想输给任何人,她无倚靠,和这些官家小姐完全不同,这是宋家唯一能够飞黄腾达的机会。
学室之中有许多书籍,晚饭之后宋乐舒独身一人来到了学室之中。
她点亮了一盏油灯,在书架上寻了两本有关南都的书,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乐舒深吸一口气,乌色的瞳满是认真,一边握着笔将重要的内容抄下来,如此反复半个时辰,外头天已经蒙上了一层墨色。
肩膀酸痛,宋乐舒缓缓直起腰,稍稍活动了一下。
呼啸的冷风拍打着窗扉,猎猎作响,外头忽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踩着青石砖上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了宋乐舒的心头。
门轴吱呀一声,学室昏暗,那人提着一盏熄了火的纸灯笼,站在门口关上了门。
他一双垂眼在黑暗中熠熠,几分打量毫不掩饰落在了宋乐舒的身上,随后缓缓扯开了一个笑容。
此情此景,何其毛骨悚然。
录事缓缓走来,边冲宋乐舒涎笑道:“这么晚了,宋姑娘还在这里写字,可是觉得冷了?要不要暖暖手?”
宋乐舒心中骇然,忽地站起身握住了油灯:“劳录事大人关心,小女子要回去了。”
说罢,宋乐舒顾不上案上的几本书籍,脚步匆匆绕过录事身侧,向着学室的门走去。
可随着她的脚步一动,录事也快步走向自己,宋乐舒吓得用油灯横在了自己胸前,呵斥道:“站住!别过来!”
那录事脚步一停,竟然真的站住了。
“宋姑娘要看什么?我来给你找,你是要南都的书籍吗?”录事温言软语道。
宋乐舒满面警惕,根本不把对方的话放在耳边,她看了看手边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绝望和恐惧爬上了宋乐舒的心头,她的牙齿从未抖得如此厉害。
正当此时,那录事忽地加急了脚步,直直向宋乐舒而来!
录事虽个子不高,但力气胜过宋乐舒许多,他一把抱住了宋乐舒,一双手在她的腰间不断来回,脸凑近了宋乐舒的脖子。
“宋姑娘学什么,不如跟我一起学吧?”
“你给我滚开!竟敢在圣人面前如此放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孔夫子的画像挂在学室正中,满面慈祥。
他带着胡渣的面庞不断贴着宋乐舒的皮肤,宋乐舒一阵恶心,胡乱挣扎却无法推开对方半寸!
“宋姑娘,我对你心仪已久,你家中无倚靠,此等姿色何必抛头露面?跟了我,我保证对你好!”录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疯魔了一般念着。
只怕今日之后,宋乐舒最讨厌心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