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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精无措地站在一旁。
随后听见郁宿舟吩咐她:“把你的头发复原。”
鲤鱼精愣了愣,心想,所以刚刚让我弄散做什么?
郁宿舟握着块绿豆糕,指节透着点青玉石似的色泽,他有些凌厉的眼饶有兴味地一扫,鲤鱼精便打个寒战,施了个法,把头发盘起来了。
太甜了。郁宿舟是第一次吃这么甜的东西。
他喜欢吃辣。
他口味重,但是满桌子都是清粥小菜甜糕。
“盘好了?”他抬眼。
鲤鱼精僵硬地点头。
他思忖了片刻后,道:“把衣服换了。”
按照江未眠的性子,回来之后,必定是会换一件衣服再出去的。
就算前厅里的人都不知道她这小习惯,他也要控制到万无一失。
鲤鱼精换了衣服,浑身上下浓重的水腥味一件被压下去不少。
她换下来的衣服上还有去除不掉的鱼腥味。
郁宿舟喝口茶,手腕一动。
黄色符纸漂浮空中,他看也没看一眼,于其上画了一个熟稔的符。
倘若月秋崖在场,一定认得出来,这是那夜她烧镜中魅时使用的火符。
他将那石榴红的裙子烧了。
火符灰烬落在地毯上。少年目光挪开,喝了一口粥。而那鲤鱼精见桌角地毯被烧了点,小心地用金剪刀剪去一截。
它记得,要万无一失。
等到那一点微薄的妖气也被空气之中浓烈的香氛掩盖,他站起身,伸手虚虚一握。
鲤鱼精尖叫一声,却被他可怕而压迫的煞气镇压下去。
他要剥了它的妖丹!
“听话点。”少年莹润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点残忍笑意。
鲤鱼精后悔了。
半晌后,她脱力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你为何要剥去我的妖丹?”
郁宿舟望着她又怕又恨的眼睛,轻笑一声。
为什么?
天真的小妖怪问这种问题。
“妖丹剥去了,”少年慢条斯理地攥着书中的小珠子,“你身上就没有妖气了,我们更加万无一失。”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互帮互助?”少年勾起唇笑了笑,眼中墨色翻涌,一字一顿,“这是代价。”
帮助为什么需要付出代价?
郁宿舟似乎是看出了它的疑惑。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会帮我?”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鲤鱼精。
“你许我荣华富贵……”鲤鱼精仓皇开口,忽然,它面带恐惧地顿了顿。
“你骗我是不是?”它的眼睛瞪大,“从一开始你就骗我?”
荣华富贵?
不
如果不听话,他会要它的命。
荣华富贵算什么?
能够控制它不出丝毫纰漏吗?
郁宿舟轻轻一笑,眼眸如墨玉棋子一般润泽浓郁。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加重它的筹码罢了。
他不会相信合作,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只相信绝对的控制。
前院水桥上,月秋崖在飘飞的白纱中,如同一树柔婉而坚韧的春柳。
她在听琴。
慕寒一双擅长刀剑的手,也擅长抚琴。
不过慕寒体弱多病,吹不得太长时间的风。
月秋崖见他清瘦的身影在白纱中缥缈浮动,隐约有妙音于他指尖珠玉般涌流而出,眯起眼睛:“慕公子,今日湖上多风,不如咱们还是回房吧。”
慕寒掀开帘子,一双含着笑的柳叶眼看她:“好。”
于是他收了一张琴,便起身出了水面亭子。
他今日也着了一身月白色,显得越发多情。他左眼有一枚水晶镜片,透明莹润。日光下,他原本不明显的义眼变得如同熠熠生辉的绿宝石。而也正是因为这华彩灼灼的眼眸,给他原本玉骨松风的气质添了一种特殊的邪气。
美人照水临风。
月秋崖却无心欣赏,她只是蹙着眉。
“你在想什么?”笑面狐狸蓦然靠近了她。
她不动声色后退半步:“你可还记得,月余前,我曾寄给江伯父一枚辟邪铜钱?”
“据江伯父说,如我交代,他差人日日检查,眠眠日夜都枕着铜钱睡。”
“那镜中魅害人,需要七日。七日里每日进入目标的梦,才能夺取目标的身体。”
“但倘若眠眠日日将铜钱枕于枕下,”月秋崖十指一握,神色冷厉,“那镜中魅怎么会有机可乘?”
慕寒笑了笑,目光如山峦遥远:“哦?”
“那月姑娘怎么想?”
月秋崖对他这笼罩自己的目光微微感到不适,默了片刻后道:“有人要害眠眠。”
“那月姑娘打算怎么做?”慕寒笑意如日光微熹。
月秋崖眼神坚定:“查出来,找到那个人。”
“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眠眠。”
慕寒自胸腔内发出一身低沉的笑:“你有怀疑对象?”
月秋崖抬眼看他,不置可否。
她斩钉截铁:“有。”
慕寒笑眼弯弯道:“所以,这就是你匆匆忙忙赶往蜀郡的原因?”
清冷美人的面容上带一丝愠怒:“干你何事。”
“这江未眠究竟是你什么人,你这样在意她。”慕寒喟叹一声。
他跟了她一路,这女子平淡漠然,对万事万物都有之中置身事外之感,但自天机君给她算了一卦,告知故人有难,她便一路快马加鞭来到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