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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魅答道:“暂时不可以。”江未眠说了,时机不到。
    它和江未眠商量的结果就是,它留下江未眠一命,而作为报酬江未眠会在郁宿舟灭门当夜,帮助它反噬郁宿舟,杀死他,占据他的身体。
    一个病弱的,受人操控的身体,和一个强壮的,充满煞气的,自由的躯体,谁都知道选哪个。
    “那你真的要杀了江家小姐吗?”鲤鱼精惴惴不安,它并不知晓,也不太能够理解镜中魅和江未眠的计划。
    “我不会。”镜中魅回答,“江小姐答应我,留她性命,她助我重获自由,获得新的躯体。”
    鲤鱼精吐泡泡:“那可真好。江小姐喂了我很多糕点,我不希望她死。”
    虽然它半点也不明白为什么留下江未眠的命,自己和镜中魅就能恢复自由,但是它是在镜中魅的庇护下成长的,对镜中魅有绝对的信任。
    镜中魅裹挟着小妖,以纯正的妖气覆盖了鲤鱼精那微弱的妖气,向朱雀河而去。
    江未眠在镜中魅的身体里睡了一觉,甚是安稳。
    系统忧虑道:“宿主,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郁宿舟一死,剧情线会崩盘的。况且那镜中魅能够临阵反戈,你怎么能够相信灭门夜后它取得郁宿舟的身体后,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江未眠伸个懒腰,笑眼弯弯:“我害怕什么?它根本不会有机会对我做什么。”
    “夺取他人身体,本就是有违天道之事。”她慢吞吞道,“再说了,郁宿舟为什么会死?”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郁宿舟死。
    相反她会亲手解救“被背叛”的郁宿舟,帮助他稳定下来,不被镜中魅反噬。
    郁宿舟亲手送了她一副好牌。
    她怕什么?
    现在的郁宿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心思多又如何?他饲养了那么多妖物,单是镜中魅就有四只,而且其中一只还吞噬了他的血肉——郁宿舟自身应该早就超负荷了,所以她有信心,能够让他的反噬看上去非常自然,甚至连他本人都不会被发现。
    只要有脑子,这牌,她能打出花——既能把郁宿舟这些天作妖的账给算了,又能收获好感度,还能规避灭门惨案。
    救他一次,他还是想杀她,那就别怪她让他这一次的经历更加惊险了。江未眠一双圆圆的杏仁眼一弯。;现在,就等着月秋崖找到她了。
    月秋崖说,月晦日,慕寒抱病。但为何说是月晦日抱病,听上去,倒像是因为今日是月晦日,他才会生病,而非机缘巧合。
    郁宿舟脱下一身玄色衣袍,在烛火下拆开胸膛前的布条。
    触目惊心的伤口。
    饲养驯化妖物,需用心头血。加之他近来常常受伤,本来就有些贫血,如今拆下布条,唇色苍白不似人。
    但他似乎毫无痛感,一面处理一面还兀自垂下眼眸分心思量。
    灯火明灭,少年猫儿似的一双眼微微眯起。
    随后他换下染上鲜血的衣裳,换了身夜行衣出门。
    慕寒的房门前,灰尘在月光下漂浮。
    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是从门缝里透露出点不可忽视的寒气,仿佛门内是个巨大的冰窖而非人能够居住的房间。
    郁宿舟感受到了门里的彻骨寒意。
    随后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若是长久守在那里,反而容易被发现,令人生疑。
    郁宿舟眉目舒展,玉竹般的指节落在下颌,垂眸沉思。
    慕寒病弱人尽皆知,但是平日里除了看上去清瘦些,长于刀剑,也不至于病弱到了闭门不出一日。
    而且方才门扉中,那股寒气,不似常人。
    少年踏着一地的月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寒在月晦日生病。他把玩着茶杯,将这件事记在脑海中。
    小小的女孩面前是尸山血海,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
    “阿爹,阿娘。”她哽咽的稚嫩的声音还在喉咙口。
    那人形回过头来,露出狰狞可怖的一张脸。
    那不是她的阿爹,是个妖魔。
    月秋崖自睡梦中惊醒。
    她齿关发冷,战栗不止。
    饲养妖魔,实属大罪,必须诛杀。
    她目光终于从遥远虚空中收回,拢了拢被子,点亮了灯火。
    火苗“簌”一声窜出来,照亮了室内。
    也照亮了月秋崖的窗前。
    窗前露出个怯生生的脑袋,月秋崖没有嗅到妖气,定睛一看,是个双眼无神的垂髫女孩。
    那垂髫女孩声音低低:“大师,你是不是在找人啊。”
    月秋崖靠近了窗户,看清了女孩的脸。她的房间照水,窗户边上就是前院的湖。
    果然,她不动声色扫一眼下去,看到那湿漉漉女孩的一条鱼尾巴。月秋崖皱眉:“你是那鲤鱼精?”
    小女孩默默点头,黝黑的瞳仁对着她:“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在哪里哦。”
    “她被藏在了朱雀河的河灯里,要等到荷花节的时候,才能够有机会从河灯里出来哦。”
    话音刚落,小女孩如同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里,身体一点点消失:“……但是她如果无法被你们找到,出不来的话,就会永远消失哦。”
    月秋崖察觉到了,这女孩是远方的虚影,是由什么东西投射到这里来的。
    “你为何要帮我?”月秋崖唇线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