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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一同走入房中。
方才踏过门槛,徐坐霞便不知被谁一撞,肩头撞上门框。
他手中奶糕滚落在地,茫然抬眼,只对上一双讶然,歉疚的眼眸。
是那方才的少年郎,他声音温润清澈:“对不住,是我莽撞了。”
徐坐霞忙摆手:“无妨的。”
那少年郎让了一步,让徐坐霞先进门去,随后对月秋崖道:“月大家,来客人了,我去沏壶茶。”
江未眠却道:“徐公子不是客人,来,坐我旁边。”
这便有些尴尬了,五个位置,稍后郁宿舟再进来,必定只能坐在最外头。
徐坐霞深感不妥:“不必,我就坐这里吧。”
这会儿连月秋崖也瞧出不对劲了:“眠眠,你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啊。”江未眠露出个大大的笑,“我心情可好了。没想到在这里都可以和徐公子碰面。”
徐坐霞也微微一笑:“也是有缘。”
这一席对话下来,郁宿舟竟被完全排斥在外。
少年也不恼,温声询问:“徐公子爱喝什么茶?这里有今年的新茶碧螺春,不知徐公子可喝的惯?”
徐坐霞有些不好意思:“可以,有劳小公子了。”
“快去快去。”江未眠总算对郁宿舟说了第一句话。
而月秋崖察觉到江未眠话语中的不耐,叹息一声,向徐坐霞介绍:“这是我徒弟,郁宿舟。”
外头的少年心头一震,抬眼望见月秋崖清冷却藏着关怀的眉眼,含笑道:“徐公子,我名郁宿舟。”
徐坐霞总算松了口气:“郁小公子。”
月秋崖此时的贴心,和江未眠的针锋相对就成了对比。
江未眠的奴,月秋崖的徒。
见江未眠还没心没肺吃东西,丝毫不管外头那少年阴沉的脸色,系统痛心疾首:“宿主,你真的不怕,他再次爱上月秋崖吗?”
江未眠擦拭一下唇角的奶糕渣子,毫不在意。
“对他好,他就会爱上她吗?”
这一句话问得系统也愣了愣,再度想起那惨死的原主,住了嘴。
“系统,你说,原书中他是真的爱月秋崖吗?”
江未眠的声音越冷静,系统的数据越紊乱。系统急切道:“他不是爱,是什么?”
“他会爱吗?”江未眠浅淡地笑了笑,“他那个时候,真的懂得爱吗?懂也不懂,怎么会有爱人的能力?”
她幽幽道:“他走事业线之后,也没有对月秋崖有丝毫的不同啊。”
该灭世还是灭世。
“那不是爱,是什么?”
“如果你在一个最糟糕的境遇里,有人给了你一个方向。”江未眠继续说道,“而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你一直渴望的地方。她给了你机会,让你能够去往那个你想去的地方。”
“在你迷茫时,她似乎是指引你的那一道光辉,那你认为,她是你的爱人吗?”
系统怔住了。
随后江未眠开口了:“那是感激。”
“感激遇到了恩人。”
“可能还有孺慕。因为那是一个比他更强的人,是他的老师。”
江未眠这么一说,系统只觉得有些崩溃:“宿主,照你这么说,你这样也还是攻略不了他啊!”
江未眠轻轻笑了一声。
“我正在,努力教他做人呢。”
少年在门外,目光落在那一块碎裂在地的奶糕上,他面无表情跨过它,最后想了想,一脚将它踢进了花丛中。
花丛中簌簌作响,江未眠自窗口探出个脑袋:“什么声音?”
没想到刚把脑袋伸出去,便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窗户“卡啦”一声关上。
就这样,二人的僵局一直到了晚上。
天黑了,江未眠还和徐坐霞在屋子里聊天。
慕寒便让郁宿舟给徐坐霞送床厚被子。
江未眠还意犹未尽,便被郁宿舟提溜出去了。
郁宿舟留在屋里,将被褥给徐坐霞放在床头。
而徐坐霞笑了笑,给他递了一杯茶:“你也莫要生她的气。江姑娘年纪尚小,天真赤诚,日后慢慢会明白你是为了她好,到时候,性子也会变得稳重些。”
青年温润的眸子带着某种令人平静的力量,是一种让郁宿舟厌恶的平淡。
郁宿舟笑了笑,道:“她性子本就是如此。”
徐坐霞莫名觉得少年身上多了几分奇异的敌意。
“你和她还不熟悉,”郁宿舟一双墨玉棋子似的眼瞳一弯,“习惯就好。”
“她自幼如此,长大后,也还会是这样。”少年唇角浸着点比月色更凉的笑意。
他笑得温柔,却让徐坐霞觉得疏离。
方才他也觉得江未眠对郁宿舟的态度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但是如今看郁宿舟这样,似乎并不介意?
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放任的态度——包容?
徐坐霞有些迷惑,但却唯有颔首,二人无话,郁宿舟将手中的被褥放下,一双漂亮如琉璃的猫儿眼里带着笑:“徐公子,早些歇息吧。”
江未眠缩回看着房内的脑袋。
小变态这意思,就是说“别瞎操心了洗洗睡吧”?
郁宿舟走过门边,一把按住江未眠的肩,平淡道:“走吧。”
徐坐霞这才仿佛明白什么,青年清润的眼眸一垂,望着掌心微冷的残茶,无奈一笑:“看来是我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