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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挠了挠鼻梁,试探性问道:“夜深了,你不去休息吗?”
“深吗?”她望了望角落里的漏刻,“才辰时呀。”
“对啊,已经辰时了,很晚了。”
“已经?”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了解池墨了,辰时是何时晚到可以用“已经”这个词了?可不待她说出心中疑惑,池墨下一刻便上前收走了她手中的课业。
“走吧,我们休息去吧。”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起左玄裳往门外走。
虽然有过那么一刹那的莫名其妙,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心道:哦 ̄这小子怕不是因为我这些时日不让他进房,想纾解了吧。啧啧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以前也没见他如此害羞啊。唉,罢了罢了,惩罚这么些时日也够了,今晚便当我发发善心吧。
想罢,转眼已来到自己院前。
池墨紧紧牵着她的手,掌心里已濡上了一层汗意,然而左玄裳翘起的嘴角却在踏进院门的那一刻,彻底僵在了脸上。
院子里从圆拱门一直到卧房大门的那条石子路上,两旁被摆满了蜡烛,小小的火苗在寒风中跳起舞来。
她嘴角抽了抽,暂时想不出话语来应对当下的场景,只能任由池墨牵着自己走了屋内。
房门打开,一个蜡烛摆成的“爱”字,就这样突兀地展现在她眼前,且伴随着蜡烛周围站着的四人洪亮的掌声。
左玄裳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得厉害,还未说话,便被池墨拉过另一只手同他对视,他深情地望着自己,郑重问道:“玄裳,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气氛在这一刻陷入了紧张的沉默中,众人期待地看着她,只见她微微一笑道:“我不愿意。”
“……”事情跟预料中的不一样啊。
她们四人当即便慌了,池墨的眸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失落,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她:“为什么?你…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我?”
“不,我只是…”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蜡烛,“我只是不想在如此尴尬的环境里,做如此尴尬的事,还要被人如此尴尬的围观。”
左玄裳转过身子插着腰,将面前的四人环视一圈,“这都谁教他的,出来!”
四人连忙将左时戏给推了出去。
“好啊你,小小年纪就会……”
“那啥,我突然想起来,今日的字还没练完呢,我先回去了哈,你们慢聊。”
“左时戏!给我回来!”
然而那小小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院门口了,左玄裳又忽地回过头,狠狠瞪着剩下的三人。
“额……哎呀,今日采的药我还没分类呢,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呢?走走走,我帮你分类去。”
话毕,生伤二人逃似的连忙离开了屋内,独剩左景平静的接受着她的审视,摊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从未参与。
这倒是真,她一向孤僻寡言,又对左玄裳寸步不离。于是左玄裳摆了摆手,下一刻她便消失在了空气里。
“我说你啊,不要老是跟她们学些有的没的,求亲这种事你来问问我不行吗?”她指了指地上的蜡烛,不忘嘱咐道:“这些你待会儿自个儿给我收了。”
池墨立即熄了地上的蜡烛,跟在她后面替她宽衣,“可是求亲的对象是你啊,这怎么能问你。”
“你问我呢,我有可能还会答应。但是你问她们呢,就是方才那种情况了。”
“……那,我该怎么求啊?”
她转过来冲他勾了勾手指,眼底浮现一丝戏谑,待他走近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轻声道:“现在教你。”
说罢,就势拉着他的衣领一起倒在床榻上。
农历腊月廿二,立春。
今日的无业山格外喜气洋洋,生伤二人同左时戏一起,在主殿内来回踱步,频频望向门外。
而池墨则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端端正正站在主殿内,紧张的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半柱香的时间,身着凤冠霞帔,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叶芙和左景搀扶着款款而来。
他伸出手,在握住眼前人的手时,不知为何,眸里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泪光。
池墨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她向前,走到充当司仪的左时戏面前停下,而后听她念道:“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门口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
又转过身来对着主座鞠躬。
“夫妻对拜——”
他们稍稍转身,正要弯下腰来,却听门外忽地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请稍等!”
在场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是谁,便见一群身穿黑甲脸戴黑虎面的士兵,呈两列秩序井然地小跑进殿内站定。
是赫连铁骑!
众人一惊,连忙转换为对战姿态,连左玄裳也掀了盖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大殿门口。
一位身穿同样黑甲,气质威严英武,龙行虎步的中年男人,从殿门口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那男人的脸即使已到中年,却仍然不失年轻时的英气深邃,且还多了一股平常人没有的锐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注视猎物的豺狼一般。
“赫连将军,你来作甚?”池墨警惕地将左玄裳护在身后。
赫连卿稍稍侧头,淡淡地低声说了句“带上来”,而后便有好几位士兵,轮流抬了四个大箱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