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海星畏晒,一连半个月没下雨,以防被渔民发现,大海星整天埋在海底的沙里,都快要发霉了。
这不,这会儿下起瓢泼大雨,即便天色混沌阴沉,他仍迫不及待想去到海面。
棠梨看他一眼,“好呀。”
梦中事情是真是假,暂不可知,棠梨懒得想太多,有这番闲工夫,不如去海面上游几圈。
刚到寅时,天色未亮,又下了雨,想来渔民还没有出海,即便她和海星去了海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那咱们现在就去。”话音还没落下,大海星一溜烟蹿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棠梨两颊露出笑,摆动着鱼尾巴,跟了上去。
深海是一个不同于人间的世界,有巨大的红珊瑚,有无数沉船宝藏,还有各类章鱼、螃蟹、小锦鲤精,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也会让人觉得烦闷。
海面波澜汹涌,远处的灯塔岿然不动,散发着光芒。
大海星激动地扑腾几下,又跑到沙滩上,躺了下去,满足的闭上眼睛。
棠梨游过来,戳了戳他,“你这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吗?”
“你不懂。” 大海星睁开并不大的眼睛,“ 海上的空气新鲜,我这是在汲取日月精华。”
说完这话没多久,大海星一声又一声的呼噜声传来。
棠梨抿唇笑起来,她俏皮的捧一捧沙子,盖在海星身上,然后拍拍手。
茫茫海波连天,波浪涌过来,晶莹的水滴落在棠梨金色的鱼尾巴,绚丽多姿。
及腰的长发被编成辫子,垂在细腰间,鱼尾掩在水里,她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和翠瓦,盈盈杏眸,冰肌玉骨,宛若梨花照水般润秀清灵。
海风吹来,棠梨耳边的几缕碎发扬起,她整理一下,收回视线,梦中的内容再次浮于脑海。
梦里的白胡子老爷爷有些眼熟,看起来和娘亲有几分相像,这位老爷爷会是外祖父吗?
棠梨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她只是听娘亲描述过外祖父的长相。
外祖父、外祖母本来不在念一海居住,是从其他海域迁过来的。在迁徙的过程中,外祖父一行人出了意外,只留下了棠梨娘亲。
白胡子老爷爷不会无缘无故递给她一本书,她为何会梦到那本书,书里的内容又为何与她有关?
棠梨咬了咬唇,先把这些疑惑放到一边,重点在于书里的内容,若这些事情为真,她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一胎二宝》也好,《一胎八宝》也罢,干她什么关系,她才不要当踏脚鱼。
*
泉州临海,县城和镇上的居民靠海为生,家家户户都是赶海的好手。
狂风怒号,镇上周家嫂子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披件厚衣裳,摸黑点了灯,而后回来拍了拍自家男人的胳膊,“别睡了,快赶海去。”
周嫂子的两个儿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应个好彩头,每人的聘礼要六十六两银子。
加起来要上百两,还不包括其他费用,儿子娶亲是高兴的事情,可这一笔费用,也着实让周嫂子发愁。
这不,她打算早些起床,抢在其他人前头去赶海,若是能收获不错多卖些银子就好了。
周嫂子的小儿子周泽穿好衣衫,懂事地道:“ 娘,我也去。”
看着面前七岁的小儿子,周嫂子犹豫一下,然想起家里的负担,她殷殷叮嘱,“到了岛上,千万别往海里去,听到没?”
周家一行人先是去了常去的地方,只看到几个长尾螺,其他海货已被人拿走。周嫂子不甘心空手而归,做了个决定,准备去念一海走一遭。
念一海位置偏僻,小岛众多,容易迷失方向,岛上又无人居住,是以,刺桐镇上只有零星几个渔民来这里赶海。若非手头实在拮据,周嫂子不想来这里。
下了小船,望着岩壁上遍布的生蚝以及水里的螃蟹,周嫂子眼睛一亮,不枉费她冒雨出海,今个要发财了。
周嫂子再次叮嘱,“泽儿,还没有完全退潮,你就在海滩上捡东西,不许往海边去,听到没?”
周泽点点头,拎着一个小竹篮,弯腰捡着被冲上沙滩的小鱼小虾。
过了不多时,暴雨渐歇,寻宝似的,小竹篮也沉甸甸的,周泽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准备去找周嫂子,在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刻,突然看到前方有两条被冲上岸的黄花鱼。
周泽高喊,“娘,这里有鱼,可大啦!”
周嫂子在忙,没听见周泽的喊声,周泽舍不得白白放过这些大鱼,他把竹篮里的东西倒出来,拎着空竹篮朝黄花鱼走去。
似是察觉到危险来临,两条鱼使出吃奶的劲儿朝海里去,周泽在后面紧追不舍。距离海边越来越近,他猛一下子扑上去,把滑不溜秋的鱼儿抱了个满怀。
小周泽高兴笑起来,不料,这时一阵汹涌的潮水扑过来,周泽身子一踉跄,整个人被海浪卷走。
手里的鱼儿不见了,小竹篮飘荡在海上,周泽被裹在海浪里,冰凉的海水灌入他的耳朵和口鼻,他使劲挣扎,却离岸边越来越远。
惊怕的泪水与海水掺杂在一起,周泽害怕极了,“娘,娘,快救我!”
海上飘来一枝花,棠梨饶有兴致的摘了一朵,放在大海星的头顶,装扮着熟睡的大海星。
这时,稚童的呼喊声传了过来,棠梨两靥的笑意淡去,她左右看了看,又有小孩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