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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向来是个清冷孤寂的人,上一回取了一把柔光剑后更是像个从雪堆里挖出来的冰人。
七个师兄们同情地看着小师弟越走越远的背影,感同身处,不约而同齐叹了声。
而被留在屋里的俞秋生此时终于合上眼睛,服用一片安眠药后沉沉睡去。
树洞外面雨丝绵绵,玄衣少年找到这儿费了一番力气,只是看到里面的场景下意识瞪大眼睛。
干燥的树洞里,木沉香似乎是醒着的,眼尾微挑,等他走过去才发现两个人是相拥而眠,姿势好不亲昵。
百里珩愣了,提弓的手不觉握紧,同时咬着牙关,默了会儿才开口。
“木沉香。”
木沉香是兽类,一贯警醒,早在他在树洞外时便已经醒了,这时候揉了揉惺忪的眼,大惊失色。
“你怎么这样了?”
从沼泽上来的人一身狼狈,面颊上还有伤口,想必是受了伤,奈何一身玄衣,也看不出什么。趁着俞秋生还在睡觉,他替百里珩处理伤口。
背后被他上了药,百里珩半褪衣裳,视线落在俞秋生面庞上,她正静静躺在地上。在木沉香怀里睡得两靥微红,不知是不是将要醒来,如今眉头皱了皱。
百里珩说:“你们没事就好。”
木沉香下手一重,他嘶了声,问:“俞姑娘没有受伤罢?”
木沉香嗯了声,倒不太愿意说话,只是树洞外的雨没有要断的意思。看在眼里如同万千的丝线,仿佛要将这一处层层裹住,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茧。
蚕茧里有三个人,多了一个。
俞秋生不久就醒了,正好撞见百里珩穿衣,看到他的胸。肌,顿时面红耳赤。
“你你你……”她憋了半天,在他穿好衣服后道,“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啊?”
俞秋生翻自己的消炎药片,谁知百里珩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上完药了,没事情了。”
今天的他格外平和,但是俞秋生就是看着难受。
木沉香不愿意在里面多待,手接着外面的雨丝,大尾巴轻轻摆动,道:“该上路了。”
他头顶着一片大叶子,而俞秋生又化作兔形被百里珩抱在怀里,袖子盖住,上路后就由他端着罗盘找方向。偌大的林子里树木高耸入云,地上枯枝落叶铺满,潮湿寂静,像是误闯入一片无人之地。
歇在枝丫上的乌鸦时不是时振动翅膀,抖落雨珠。俞秋生一动不动,耳朵里听着周围的一切声响,心脏跳动的快,仿佛被环境渲染,下意识觉察出一丝潜在的危险气息。
走到某一处时百里珩忽然停住,手中罗盘递给了身后的木沉香。
提弓射了一箭,下一秒黑暗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声。瞬时藏在树后的一双双幽绿眼睛冒出来,竟然是一群狼!
“他们闻到了血腥味儿。”木沉香啧了声,只觉得麻烦。
“你射的是什么?”
百里珩闭上眼,再次拈弓搭箭,第二支箭要出弓,可这一举动似乎是激怒了狼群里的一只头狼,它恶狠狠地瞪过来,幽绿的眼眸里怒气满满。
原以为它要扑过来,可谁知这头狼摆了摆垂在后的尾巴,在黑暗里叼出了一个浑身裹着皮毛的孩子,拖到树后。
在它的低吼下,其它灰狼不敢轻举妄动,紧紧盯着这两个人。
“那是个人?”
俞秋生睁圆了一对黑溜溜的兔眼,难以置信。
那头狼像是在保护那个裹着皮毛的孩子。
木沉香挠了挠头,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幕,道:“有些没了崽的妖怪会去收养被人类丢弃在山里的小孩子。这些狼里或许有一只母狼失了崽,所以也养了一个人类的孩子。看那个样子,跟野人无二。”
百里珩点头,他的视力极好,方才就看见了轮廓,确实是个人类形状。
头狼消失一会儿后再度回来,不过似是忌惮百里珩的那一箭,仰起头嚎叫一阵。将两人包围的狼群在慢慢后撤。
“识时务。”百里珩松了口气。
现下没有日光,也没有月光,薄薄的雾气里他的箭数量有限,而狼群数量极多,到时候要真的打,兴许十分麻烦。
树后还有模糊的哼声,不多时被头狼叼的越来越远。
再次上路,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从密林走出,日光渐渐显露,而一座大山拦住去路,像是一座天然屏障。
地图上,这座山之后便是凡土的帝都。
俞秋生几人从穿山甲打过的洞里摸黑前行,富贵剑充当了电灯角色,最后一点路格外艰难。俞秋生待在百里珩的肩头,心里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她。这一行若是她自己一个,如今还不知道是在哪里。
她叹息几声,由衷道:“当真麻烦你们了。”
他斩断的蛇还在扭曲,逆行的蝙蝠从头呼啸而过,臭味扑面,而猩红的蜥蜴从黑暗里现身后速度极快,几乎是贴着她的面而过。
大抵是察觉出俞秋生的失落,百里珩摸了摸她的兔耳,善解人意道:“去哪儿都是历练,正巧着我也想要去东洲。”
她一暖,蹭了蹭她的手掌,而木沉香冷眼旁观。
……
从洞里出来,一幅繁华的画卷展开在眼前,巨大的城池坐落在平原上,巍峨而又壮阔。日光灼灼,高万丈的城墙里堆积着无边无际的繁华与至高无上的权力,令无数人心之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