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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吵吵闹闹出了门, 俞秋生头上绑着黑色发带,垂落两颊,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不住地东张西望。
她瘦过了头, 冯春夏背着毫不吃力, 却把她颠了颠,让她抱紧了。
“汝阳城里鱼龙混杂,今夜人尤为多, 贫道不嫌弃你, 所以你得抱紧贫道, 免得被人挤掉了下去。”
俞秋生捏着衣裳,往上一靠,一用力, 立马就听冯春夏笑她:“要借机勒死贫道?”
“骨头都瘦凸出来了, 哪有力气勒死你。”俞秋生小声道, “许久没出来,一时有些许激动罢了。”
她两弯淡眉扬起,苍白的脸上落了彩色灯光, 望着四周,忽敲了敲他的肩膀。
“你爱吃莲藕桂花糕吗。”
冯春夏嗯了声,转身给她买了一块玫瑰酥。
俞秋生:“……”
街旁支起的一个个小竹棚里不乏年轻男女,冯春夏的面上笑意不减,等着等着就跟她说:“今日热闹极了,看着旁人卿卿我我,你有没有一丝丝的寂寞空虚?”
俞秋生想了想,一手捏住他的发髻,浑不在意,只说道:“一点都没有,倒是你独身一人多年,如今借机问我。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冯春夏扭头,看着背上的姑娘,她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很是减龄,有时候也会叫旁人误会她还是个孩子。
他舌尖抵着牙,原是要调笑一番,可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冯春夏心里想,还是算了。
“你这么看我作甚?”被冯春夏认真一打量,俞秋生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下流话,捏他肩膀催他向前,“赶紧走,免得别人插进来!”
她声音不大,耳畔响起时就跟有羽毛挠了一样。
冯春夏叹息,后头多买了几块玫瑰酥,以至于路上就有不断的糕点碎屑从肩、从脖子、从头上掉下来。
他表情一点一点往下沉,偏生俞秋生还没有多少自觉,随意用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碎屑,将他当骡子使唤。
她什么都想要,两人来回转悠,汝阳城逛了大半。俞秋生精神抖擞,手提着兔子灯,难得夸了冯春夏,满足之后字里行间就跟抹了蜜一样。
他余光里是俞秋生握着灯柄的手,枯瘦,指尖用力的发白,可见是喜欢极了,宽大的袖子褪到手肘,上面一串佛珠缠绕,一百文钱的东西,先前的小贩竟还说是高僧开了光的。
花火漫天,东风吹拂,天幕绚烂至极。
冯春夏停在月老庙前,把她放在一旁树枝上挂着。这人俊眉修眉,远看一表人才,近看芝兰玉树,奈何身上糕点屑确实多,俞秋生看着看着也不大好意思,使了个清洁咒。
这一下就不好了,顿时就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她灵气一下子抽干,眼皮往下耷拉,握着灯强撑着跟冯春夏道:“给你弄干净,等会不吃东西了。”
俞秋生举起手,正要发誓,面前俊俏而又显阴柔的青年揉揉她的脑袋,嘴里挖苦:“不行就不行,弄得半死不活,等会儿回去旁人又说贫道欺负你。”
他眼里噙笑,像是一下能看穿她的伪装。
“又难受了?装什么装。”冯春夏眼瞅着四周人少了些,嘴里忍不住占她便宜,“叫声好哥哥,好哥哥就背你回去。”
俞秋生:“……”
她眼里映着他风流俊俏的身影,面上被风一吹,虽有绯红之色,却不是害羞浮上来的。
俞秋生清了清嗓子,嘴角还挂着一点碎屑。
她说:“你也别装了,分明就是讨厌我,嘴上要我喊你,其实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俞秋生是坚决不想喊,索性就点明两人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她一直都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冯春夏这阴阳怪气的道士更是如此。
“你在我面前装的良善,实则是想骗取我的信任,而后挖出纪素仪的一些消息,然后更好地去对付他。”
俞秋生说着说着自己发笑,疲倦道:“我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求求你别占我便宜了。我若是知道,定是早就告诉你,绝不是为了有东西拿捏你才藏着掖着不肯说。”
那一丝笑泛苦。
冯春夏看在眼里,慢慢敛笑,沐浴晚风,袖手道:“贫道要的是你做牛做马。”
“病牛病马,有什么好的。”
冯春夏掐着她的脸,让俞秋生难再躲避他的目光,嘴里话亦是很直白。
“你除了给贫道当牛当马,还有什么用。”
俞秋生知道自己这样子没什么用,从前还算好看,现在一言难尽,憋久了心里哀怨难以发泄。她吸了口气,怒道:“我没用,不值得你花心思,整日围着我转,你是不是有病!”
这就像浑身竖起刺的小刺猬,冯春夏一手能掐死一个。
他笑了笑,听了个大笑话,手慢慢搁到了她的后脖颈,如同咬住了她的命脉,眼神黑沉沉,似夏日雷雨之前那般,压抑。
“你又生气,天天都生气。俞秋生你这样的脾气谁能忍受的住?你那个好师父若是在,早就要你闭嘴了。”冯春夏慢条斯理同她梳理,“他不仅会让你闭嘴,甚至要给你一点教训。而其他人呢,定是要与你疏远,甚至心里说你有病。你如今这般病弱,贫道对你好,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你都要受着。”
“人只有活着,活的强大了,才有其他的权利。”他说了几句正经话,这时又话头一转,定定看她,“贫道占你便宜那也是凭本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