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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星渊拿了帕子,替凉烟擦干净手上的墨汁,见她即将滚下案桌,又忙扔了帕子去将人揽住。
凉烟突地不再滚了,一双眼里全是迷蒙雾气,定定瞧着俯身揽住她的宴星渊。
宴星渊瞧着一时也没了动作,喉结轻动,只觉得他这三弟面若桃花,比女子还要好看。
“宴星渊你就是个瞎子。”
宴星渊:……
“女人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喜欢男人?”
宴星渊:???
“喜欢男人就算了,你还敢觊觎我父亲,你休想!”
宴星渊:!!!
人醉酒后能胡言乱语到这种程度?宴星渊彻底黑了脸,臂膀一抬,将凉烟揽起来往地铺那边走。
凉烟双脚凌空跳起胡乱踢着,手上也没闲着,又推又捶。
见闹腾得厉害,宴星渊直接将凉烟提起来,行到地铺边,将她扔了过去。
凉烟闷哼一声,坐起身又想起来,宴星烟将她按住,又在额上轻敲一下。
“醉了酒就成小疯子了?老实点,躺下歇息。”
宴星渊扭身去帮凉烟脱去鞋袜,凉烟两条腿轮番抡成风火轮胡乱踢着。
宴星渊只能捉住凉烟脚腕,按了下去,回转身刚要说上两句,凉烟却是已经坐起,一扭头,两人面对面只隔着几寸距离,温热的呼吸径直喷至对方脸上。
凉烟还是那副满眼水汽,眼神迷蒙的模样,宴星渊眸色渐深,染上一层奇异流光,瞧向这张醉了酒后带着娇憨,格外勾人的面庞。
宴星渊见多了醉酒之人,但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如他小弟这般,如一朵晨露下正倏忽绽放的娇花,相比之下,他便觉着其他男子醉酒后的模样都是污浊之气。
说起来,他这小弟与旁的男子的确大有不同,身子瘦瘦小小的,模样也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清秀,比男子要贴心,当然与女子又有不同,没有那份矫揉造作的娇贵,当真……
“当真在我心里是独特的存在。”
宴星渊将心里的话道出,漆黑眸子里盛着星子般的清辉柔光,目光从这张正吃吃笑着的面庞上一寸寸划过,最后定在那张饱满润泽的檀口。
翌日,凉烟是头疼欲裂醒来的,掀开被褥坐起身,捂住头狠狠按压,疼得她龇牙咧嘴轻轻嘶气,嘴里倒是无甚干渴的感觉,还带着股子甘甜。
一边按压着头来缓解疼痛,一边努力回想,她只记得没喝上几碗酒,她就如坠云端,意识飘忽起来了。
当真是丢脸。
将士们的一番盛情,她就这般不争气地给辜负了,使得酒宴才将开始便结束。
正捧着头自怨自艾,帐幕被掀开,墨莲生和温芷打了水,还有热汤端过来。
温芷笑得柔和:“可是头疼?来,先擦了脸,再喝点热汤暖暖胃。”
凉烟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晃了晃才稳住。
墨莲生放下水盆便急着过去粘上温芷,嘴上还不空闲。
“三弟,你喝了酒当真是能闹腾的,如你二哥那般神仙样的人物都遭了殃。”
凉烟醉酒后的事一概想不起来,听得这话心里一紧,忙问道:“我做什么事了?”
墨莲生忍不住又笑:“你拿了笔在星渊脸上鬼画符,给他描了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
凉烟不敢置信道:“当真?”
她怎就不愿相信呢?就凭她的身手,能在宴星渊脸上鬼画符?只要他不愿,那是稍靠近都做不到的,除非……
除非是宴星渊自愿让她胡涂乱抹的,但这又如何可能?
宴星渊的性子,对生人那是冷如寒冰,认可她这个小弟后,虽多有照拂,也没有那份冷寒,但仍能感受到一层很厚的壁障,是万万容不得她造次才对。
墨莲生一边笑一边点头应答:“当然是真的,我昨日见着都快笑疯了,他冷脸将我和阿芷赶了出去。三弟,要说你这二哥向来颇有洁癖,我与他认识那么多年了,如今若是脏兮兮想去拉他,都要被他嫌弃避开,竟是能容忍你将墨汁涂在他脸上,当真不像他的作风,说吧,你醉酒后是不是拿什么事来威胁他了,才让他如此顺从听话?”
凉烟怕得心头扑通直跳,她绞尽脑汁去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不会真拿什么事来威胁宴星渊了吧?可她虽知晓上一世的许多事,但也无甚好拿来威胁的,她到底做什么了?
她一边努力回想,一边又怕真想起点什么来,不会做出什么惹怒二哥的事吧?
正忐忑着,帐幕又被掀起,宴星渊端了热粥过来。
墨莲生笑嘻嘻正想转头去问宴星渊,后者只清冷垂下眼帘。
“温姑娘,劳你将莲生带去歇息。”
温芷笑着应了声,挽着墨莲生向外走。
墨莲生老大不情愿地回头叫嚷:“我都歇了一宿刚起来,又歇息?二弟,你现在怎的老想着赶我走?”
宴星渊端着热粥俯身在凉烟跟前,头也不回:“你有温姑娘了,多陪着温姑娘便好。”
墨莲生已被温芷拉到营帐口,还伸长了脑袋欢喜道:“我知晓了,你是见我和阿芷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你孤身一人见着了羡慕又嫉妒是不是?”
宴星渊不答,只舀了一勺粥轻吹着送至凉烟唇边。
凉烟自宴星渊进来时,便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见他无甚恼意,还给自己送粥,想来昨日里醉酒并未做出惹怒他的事,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