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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冬亦喋喋不休,凉烟始终沉默,回了自己院子,司靳正等在那里。
“同家人说好了?”
凉烟点头:“嗯,明日便可出发。”
“那今晚,本王便要在将军府上叨扰一宿了。”
戒备地瞧了司靳两眼,凉烟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下去,收拾出最好的客房来。
“本王不要最好的,就要住在你隔壁。”
凉烟进到屋里,让冬亦帮忙研墨,听到这话头也没抬,只铺开信笺。
“我隔壁只是间杂物房,如何能让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住进去。”
“烟儿要给谁写信?宴星渊?”
外头已是月沉星隐,凉烟只轻声道:“云九,你还是早些去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嘉盛皇朝。”
司靳眼角眉梢里带起冰冷,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多言,随着引路的护卫去往客房。
冬亦害怕司靳,见人走了,这才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难得见他顺从一次。”
凉烟执笔蘸墨,埋头书写。
冬亦一时又兴奋起来:“小姐是要给宴公子写信吧,您收下他快有近百封的信件了,这还是第一次写回信呢。”
“此次去嘉盛皇朝,自然要告知一声,且今日与母亲提起合适人选之事,我想了想,也一并告诉他吧,拿他当做挡箭牌,需向他赔个不是。”
冬亦忙摇头:“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写呢,宴公子该难受了。”
第八十八章
凉烟笔尖一顿:“用二哥来搪塞母亲这件事, 我本就做得不对, 若不道歉知会一声, 到时二哥回了京都, 闹出乌龙来岂不是更糟?你没听见母亲说么, 待二哥回时,我也需得回来。母亲这摆明了是想就着亲事商谈一次,到时我也只能另寻借口拖延。”
想到这个凉烟就头痛, 也后悔为何要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脱身。
冬亦见凉烟皱眉苦恼,摇摇头叹气道:“小姐您这是在行动上已经做下抉择, 但心里却过不去,非要自己给自己添堵。您把方才跟夫人说的话,当成真心话去接纳, 将此事当成好消息去告诉宴公子,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他想得美。”凉烟埋头继续写信。
“小姐,您这样做,可不是想得美,那是让别人想都不敢想。女子在感情上矜娇是没错, 但您分明有意,却一点甜头也不给, 宴公子就是想进一步, 也会害怕冒犯呀。这样始终不到回应,您就不怕久了之后,宴公子怯了?”
凉烟想到上一世,她连眼神都没得到一个, 还是坚持了三年,嗤之以鼻:“若是没有回应便怯了,想必也并无多少真心,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心头却莫名烦闷,不知不觉信笺已写满两页,翻看一遍,确认无误后封上递给冬亦。
明日便要启程去嘉盛皇朝,凉烟早早歇下。
章雁菱一早便亲自下厨,做了凉烟爱吃的食物,司靳不便露面,先行出了将军府。
“这次你不再扮作男装出行?”
“嗯,此次并非随军,无需遮掩身份。”司靳已安排好马车,马是好马,脚程不会比骑马慢多少,且相对舒适太多,大可着衣裙。
“阿姊,舍不得。”凉奚桑坐在凳子上,两只小脚直楞楞伸着,声音很软。
望着凉奚桑黑润眸子里直白的委屈,凉烟心里软化一片,轻轻摸摸他的小脑袋:“桑儿,等你再长大一点,阿姊就回来陪着你,天天同你一道玩,好不好?”
章雁菱在一旁接过话:“桑儿听话,你姐姐下次回来,还把你喜欢的大哥哥也一道带来。”
凉奚桑笑起来,那双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肉肉的脸颊也随之鼓起来:“喜欢大哥哥,喜欢蚂蚱。”
章雁菱笑着望向凉烟:“上次踏春,宴公子给了桑儿许多草编蚂蚱,他便总惦记着,说喜欢大哥哥。烟儿,你可别忘了,宴公子回京都时,你也必须得给我回来。”
凉烟低下头吃饭,含糊应话:“嗯。”
待吃完,章雁菱牵着凉奚桑相送至府门。
待章雁菱折回时,司靳的马车才靠拢过来。
凉烟上了轿,冬亦要跟上,却被司靳的下属请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司靳如此,凉烟见怪不怪,只强调一句:“上次在暇宁,你应过我,只要唤你云九而非九皇子,便克制守礼。”
司靳先前掀了轿帘,遥遥望着凉烟同家人的互动,此时放下,将目光落在凉烟身上。
“烟儿的家人,当真是极好,本王很喜欢。”
凉烟蹙眉,警惕坐直腰背:“你若敢打将军府的主意,我……”
话未说完,司靳抬指轻轻按在凉烟唇边,眼底浮起一丝暗色。
“真叫人嫉妒,烟儿,我们相识已有一年,为何你对我始终心存戒备。待宴星渊,心里恐怕就只有信任了吧?”
凉烟往后稍退,避开司靳的指尖:“你对克制守礼的认知是否有所偏差?”
司靳直勾勾瞧着凉烟,眸里的冷霜几乎凝为实质,能将人冻伤。瞧了片刻,轻轻阖眼,再睁开时,眼底疯长的嫉妒尽数退去。
“本王初识你时,便说过,我是离经叛道之人,肆意惯了,没有人可以跟我讲规矩,即便是我父皇,也不行。”
“我不在意,谁都不在意,本王承认,起初只是喜欢你的模样和单纯,但不知不觉已经变了,在本王心里,你跟我其他的那些女人不同,我只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