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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么多年,白老太太也没说断了母女关系。之前白姨娘手头紧,她身边的章妈妈回白家借银子使,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兄长给了。
这话虽然说得诛心,却句句掏心掏肺。杨絮棠湿了眼眶,乖巧的点头应是。
此刻的晚吟轩,杨依梦正坐在白姨娘的对面,看她细数自己私房银子。
杨依梦瞧出了她的意图,心中也没什么不悦的情绪,很平静的问她:“这是你打算给大姐添妆的?”
她今日心情好,难得把杨依梦叫到屋里来,也破天荒的好好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是自然,我虽然是个妾,但按照白家那边论,我也是她的姨母,自然是要去给添妆的。”
白老太太给添了些嫁妆,白姨娘又给添置了一些。再加上其他亲戚的添妆,东家拼西家凑的,好歹是凑够了一万多两银子。如此杨家也体面了不少,抬出去时也好看。
“你把你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是打算给大姐做添妆的?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也要出嫁,不给我留些什么?”杨依梦淡淡的道。
白姨娘讪讪然一笑:“离你出嫁还早着呢,以后我再给你攒着就是了。”
杨依梦没有说话,她贪图的哪里是银子。或许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般,白姨娘和杨絮棠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杨依梦一刻也不想多呆,想要起身离开,却在这时听白姨娘开口道:“我记得你回家之前,顾老夫人送你了一支婳花染锦金簪,你去把它送给你姐姐做添妆。她嫁的是顾家这样的高门显贵,以后指望你姐姐姐夫的地方多着呢……”
杨依梦真的是被白姨娘这番话给气笑了,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姨娘,我不是那软柿子。我虽没有嫡女尊贵,但幸而得了顾老夫人的赏识。我若在她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你说以后大姐在顾家又该如何自处?”
说罢她狠狠瞥了白姨娘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
终于是到了顾家来催妆的日子,杨家早就准备妥当,杨玄琛作为杨家以后的家主,如今这种场面就是个顶好的锻炼机会。他此刻就站在正院的花厅里,陪着顾家来催妆的人吃酒。
只是,杨玄琛一直都插不上话,毕竟在座的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少的,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去了流放之地,一开始时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幸好父亲满腹经纶,去当地的财主家做了西席,有了银子贴补家用,他们一家这才能够吃饱穿暖,他也有精力读书习字。
虽说这读书没有落下,但在流放之地鲜少接触如京中这般的世家子弟。所以他们口中谈论的一些事他也插不上嘴,只能干巴巴地在一旁喝酒。
一切都比较顺利,顾家人也给足了杨家人体面,请过来催妆的人都是京中官宦老爷,亦或是世家公子,都是顶顶富贵体面的人家。
但他们到底是顾家请过来的人,却不是杨家请过来的人,没那份心思给杨家人保留什么面子。其中就有一个纨绔子,瞧着席面上的酒菜面露嫌弃,拿起筷子巴拉下跟前的那道冷菜,讽刺地道:“也是头回见了,不说这青瓜绊凉粉,就是这花生碎和核桃仁都摆上了桌。哪里是喜宴呀,就是戏园子里摆的点心,也没有这么寒酸的。”
说话之人是已故万皇后的侄儿,万彦冀,祖父是镇守边关的宣阳候,和二皇子怀王爷是表兄弟。他跟随父亲从小在京城长大,有名的纨绔子弟,是那种去楼里一掷千金的主儿。杨家的这种席面,他是一百个瞧不上。
“你、你……”杨玄琛被气得不轻,被如此羞辱谁都难端得住斯文。可是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他得罪不起,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冷哼。
对顾端良找了这么个人来催妆,杨玄琛表示非常的不满。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其实都是顾煜安排的。这亲虽然是顾端良成,可这前前后后的事都是顾煜在忙活,这里一大半的人都是冲着他的面子而来,而非顾端良。
似是看出了杨玄琛内心所想,万彦冀不由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挤兑着道:“那顾子书就是个书呆子,平时也不出去结交结交朋友,他哪有这么大面子请到我们这些人。若不是当初定国公请我帮忙,我才不会来吃你们家的席面。”
杨玄琛面红耳赤,愣是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最后灰溜溜地被挤兑走了。在座的其他几人都不住地摇头,暗道这杨家的儿子是个经不住事的。不在京城中长大就是不行,不过是被人挤兑了几句就落荒而逃,以后难成大事。
不免有人看不下去了,说了万彦冀几句:“你说你也是,这又不是和你家结亲,你在这挑剔个什么劲儿。”
万彦冀此刻正拿着筷子,他起了个大早帮着顾家忙活,这肚子早就饿了。可是寻思了半天,也没有他看得上眼的菜。他又是嫌弃地皱眉,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我就是瞧不上那顾子书,从小照顾自己的叔叔病了,可他呢!还在这娶媳妇。顾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管家,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站出来说句话。这杨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满脑子想着攀附权贵,刚回京就急巴巴地把女儿嫁到定国公府。”
万彦冀喋喋不休的抱怨,说白了就是替顾煜抱不平,故意给杨家和顾端良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