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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拉着程昔的手就走。顾明漓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又毫无办法。如今府中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瞧,又没有白姨娘从旁出谋划策,顾明漓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到了晚间,程昔在顾明潇那里用了饭,这才扶着紫晴的手往墨兰院里走。
如今正值初夏,白天日头一上来,穿着一层轻衫都觉得有些热。到了晚间微风一吹,尽数将暑气吹散。青石小道两边的残灯亮起微光,程昔微微眯着眼睛,有些困乏。
紫晴在她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姑娘,奴婢听大小姐说,二皇子妃家世出众,乃是内阁首辅的孙女。素来脾气火爆,很不好相处。您这回去参加花宴,也是头一遭,可不要开罪了人才好。”
程昔胡乱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知道了,我又不喜欢出风头,初来乍到的,谁会同我为难?再者说了,也得有人能为难得了我才行啊。”
紫晴不甚放心,又接着道:“可是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小心着点才是,高门望户出来的女子们,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程昔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就你知道的多,改明个我得给你物色个好人家,让你好生当回主母,专门掌家,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紫晴跺脚,羞赧道:“姑娘!奴婢跟您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我听见了。”程昔揉了揉耳朵眼前忽然一暗,她还以为是灯笼熄了,正要出声去唤紫晴。不曾想紫晴立马跪倒,高呼一声,“奴婢见过大人!”
程昔没料到居然会同顾斐遇见,赶紧福了福身,轻声唤道:“见过舅舅。”
顾斐似乎才从外头回来,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换。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他示意左右的下人避开些,这才垂眸同程昔道:“这些时日,你跟明潇都在牡丹院做什么呢?”
程昔暗猜顾斐是想看女儿,可又拉不下来颜面,只好如实道:“表姐喜欢读书,我便同她常在一块儿读些诗歌。”
顿了顿,又紧接着补了一句,“舅舅若是想念表姐的话,不如去牡丹院瞧瞧她?”
顾斐摇了摇头,须臾叹了口气。自随从手里接过一副画卷递给了程昔,“这个你拿给明潇,也别说是我送的,只说是……只说是……你随便编罢。”
程昔接过画卷,想来定然又是顾明潇很喜欢的东西。一时听顾斐让她随便编,忍不住昂着脸问道:“我知道舅舅很关心大表姐,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表达。可大表姐却是不知道的,舅舅为何不能主动去和大表姐说说话。她定然会很开心的。”
顾斐道:“她见到我就躲,跟老鼠见到猫儿似的。也罢,总归我是恶人,都怕我。”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程昔的头发,温和笑道:“只有你啊,从小到大都不怕我。”
程昔眨了眨眼睛道:“那是因为舅舅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顿了顿,想起了顾轻言,遂道:“大表哥跟舅舅的脾气很像,都是表面看着凶,实际上对待亲人很好。”
一提到顾轻言,气氛就微微冷了下来。顾斐收回手去,面露不愉道:“那个逆子,不提也罢。”
程昔便道:“表哥其实也很敬重舅舅的。”
“行了,你不必替你表哥说话。他是什么性子,我太清楚不过了。”顾斐叹了气,抬腿就要走,想了想,到底是折回身来,轻轻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问程昔,“那日……那日舅舅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程昔大力地点头。
顾斐神色一滞,又问了一句:“那伤得厉害吗?现在可好利索了?”
程昔刚要答话,余光瞥见顾轻言正缓步走来,遂有意引导顾斐再说几句关心的话,遂道:“伤得很厉害,表哥那几日动都不动了,脸色都是白的。听大夫说,如果再挨几下,腿就要断了。”
顾轻言已然走到了顾斐身后,微微蹙眉,并未出声,似乎也在等着下文。
却听顾斐道:“那也是他自找的,男子汉大丈夫,为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不是让他在家里跟深府妇人勾心斗角。他的男子气概都哪里去了!”
程昔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暗暗想着,坏了坏了,弄巧成拙了。果不其然,顾轻言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原来父亲竟然对我有这么多的怨言,怪不得了。”
顾轻言的声音缓缓的从身后传来,吓了顾斐一跳。
顾斐往边上退了几步,这才堪堪停住,冷冷一甩衣袖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娘从小到大都惯着你,才把你惯出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顾轻言抬腿一步,正面呛声道:“既然父亲提起,那做儿子的也有几句话想问一问。父亲跟我母亲是少时夫妻,我娘这些年来为了顾家劳心劳力,费尽心血。甚至主动给父亲纳妾室,可是父亲呢。从外头找了个什么歌姬,这便罢了。横竖我娘性子软好欺负。可父亲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火了么,顾明漓纵然再讨您喜欢,可她毕竟是庶出!我妹妹明潇才是嫡出!”
“你闭嘴!”顾斐怒斥道:“为父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顾轻言不听,偏要说:“怎么,恼羞成怒了?父亲别急,儿子还没有说完。顾家世代都出忠良,父亲如今宠妾灭妻,难不成是想让顾家祖上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