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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成神情尴尬。
沉顿了几秒,王邈才反应过来似的,竟然笑了一下:“是你?”
丁大成主动担罪:“王总,我扣三个月工资。”
“三个月工资是挺大的一个数了,这不成。”王邈摇摇头,随手拿过一瓶红酒递给他,“丁秘书,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替我用这瓶红酒给这位小姐醒醒神,这事儿翻篇。”没等梁静回过神,只听耳边啪的一声脆响,王邈随手敲破了红酒瓶,只留了半茬拉瓶子,随手递给了一旁垂手的丁大成。
梁静终于忍不住了:“你谁啊你?”
话音未落,丁大成已接过半茬拉瓶子,泼了她一头一脸的红酒。站在一旁的宋爱儿也是一愣,没看出一向斯斯文文的丁大成要是真干起来没半点犹豫。相比之下,自己的找茬儿实在是和风细雨。
梁静也被泼得傻了,有那么十几秒,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回过神,她扬起手想要一耳光向丁大成扇去。
女人和男人的力气不能相提并论,宋爱儿看到这里,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个字,傻。
事后王邈也感叹:“原本以为你就够傻的,没想到还真有比你傻的。这样的女人怎么混过来的?”
怎么混过来的?宋爱儿笑:“她入行早,认识的人多,也吃过不少苦的。后来翻了身,就见不得别人好吧。模特圈里有些小女孩是农村来的,其实她自己也是。可能因为这个,她欺负得最多的也是这类人。”
王邈把她搂在怀里,两人像两只小树懒似的躺着。
他动了动她的胳膊:“她怎么着你了?”
宋爱儿说:“从前有场时尚慈善走秀活动,我是秀场助理,一个模特临时补妆时不小心蹭着了她的裙子。她当场给人一巴掌,把那姑娘脸都打肿了。这要上不了台,也算我的事,我就在一旁劝了一句。后来……”
王邈挑了挑眉毛:“后来怎么了?”
后来,这女人听了这话倒是笑了一笑:“这个妹妹是谁呀?”
在场的模特全都变了脸。
宋爱儿记得自己赔着笑脸,梁静也是笑吟吟地听着,等她说完了,对方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得她险些跌倒在地。
前台走秀开场的报幕乐已经传来,秀场负责人急得团团转地闯进后台,第一眼瞥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没有人吱声,也没人扶她起来,她很吃力地一点点爬起身,脸颊滚烫滚烫的,只听负责人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这人犯什么事了?”
她不吭声,也没人替她说话。
梁静板着一张脸,不上台。
负责人的眼刀子几乎快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了。
“那时她和一个男的好着呢,那男的也在场。他随手拿了杯红酒过来,说‘给静姐道个歉’。我以为他是要我喝酒。没想到她抬手就把酒往我胸里灌。那天我穿一身白裙子,红酒把整条裙子都弄脏了。所有人都那么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我不能生气,非但不生气,我还一直和她点头哈腰,一遍遍地说‘梁静姐,对不起’。一直把她哄高兴了,她才让我滚。”
王邈很安静地听着,听得一字不差,最后只说了两个字:“睡吧。”^_^几天后丁大成无意间告诉宋爱儿,那个叫梁静的模特好像出了点事。宋爱儿的手机上收到几张从前的朋友们相互转发的照片。
一场大秀前压轴的梁静在后台和人发生冲突,双方厮打得一片混乱。
照片里,梁静被另一个名模打得跪在地上,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肿得像猪头,用假体做的鼻子也歪得不成样子。一旁的经纪人忙不迭地弯腰道歉。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宋爱儿觉得这不像王邈的行事风格,他收拾人绝不会闹这么大动静。
王邈看了照片,眉角微挑,津津有味地点评着:“哟,这鼻子得重做了吧?”
“是你找人干的?”宋爱儿张了张嘴,终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来问他。王邈噗嗤一声笑开了:“我要替你出头,也犯不着这么着。”她不能把握他话中的真假,只好将信将疑地附和着笑了笑。
王邈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半晌,轻声开口:“怕了?”
“没,就觉得这不像你会干的事儿。”
“那什么才是我会干的事?”
“不知道。”
宋爱儿沉默了一下。
梁静被收拾,她并不高兴。因为这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收拾一个在他场子里胡闹的女人,他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乐在其中。
如果,如果那个人是一个欺骗他玩弄他甚至辜负了他的女人呢?
宋爱儿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世上很多事,想下去是没有活路的。
宋爱儿受宠若惊,简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艾、艾老师……”
“我听王邈说,你是第一次来故宫。可惜现在已经过了闭馆时间,不能随意走动。”艾梦河披上一件外套,似乎有要领她出门四处逛逛的意思,“故宫是一个大博物馆,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有它的历史。不过,在这里这么些年,我最喜欢的东西只有一件。今天你来了,我冒着大不韪也要领你看一看。”
她带她去的是书画收藏室。这里的一切有监控,保管妥帖安全。只有内部修复人员有门卡。宋爱儿跟着她进去时,外头的雪落得更大了。掸去身上的白雪,艾梦河站在门口等着她。那是一个很小的展厅,收藏着各种各样的宋画。看样子是前不久才展览过一次,所以序列井然。艾梦河爱这些珍宝如孩子一般,费劲一生心血守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