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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谢宁的手心粘着王桓手背,十指相紧扣,谢宁额上的汗珠滴在王桓背上。
    王桓蓦地歪头,谢宁却猛地将唇对在他嘴上。
    谁知就在此时,谢宁余光中却猛地瞧见王桓嘴角缓缓流出一道殷红鲜血。
    谢宁吓得慌神,连忙要支起身子想要爬开,王桓却用力拽住谢宁的手肘,将手足无措的谢宁猛地拉到自己身边。
    二人几乎脸贴着脸,王桓微笑看着谢宁,鲜血不断从他嘴边流到床上,气息微弱地说:“知行,别怕,我不走,我为你而来,怎会弃你而去?”
    谢宁使劲挣脱开王桓的手,猛然退后双手撑在床上才不至于摔下,离开了王桓身体后,他才见到王桓赤/裸的后背上,心胸之位插着一把锋利的长剑,鲜血涓涓流出。
    王桓侧脸平趴在床上,双眼微睁,没有一丝痛苦,安详沉静,却浑身冰冷。
    谢宁浑身一震如遭雷劈,双眼猛地睁开,倒吸一口凉气,鬓边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沿着脸颊落下,流到他眼里,如细针入瞳。
    他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几番确定方才一切不过梦魇一场后,他才咽了咽口水,伸袖擦去额上汗水,定定神后,一手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只觉绔上浸湿。
    谢宁蓦然合上眼,暗暗骂道:“真他娘的,死也不放过我。”
    只是骂完,谢宁心中却是一番唏嘘。比之王桓的风流天下人知,自己的这些偷偷摸摸的禽兽之想,来得甚至还不如他的光明磊落。
    接连又蓦地回想到梦末王桓死于自己身下的情景,谢宁那颗心疯狂地跳动着,他咬紧牙关却不能平静下来。
    早已睡意全无,梦魇侵扰,醒来也是一身疲惫,谢宁缓缓坐起时不小心将床头的摆设扫落在地。
    一直抱膝坐在门外地上打着瞌睡的小厮闻声惊醒,连忙起身,轻轻敲门,紧张问:“小王爷您怎么了?”
    谢宁垂着头,双手撑在床边上,沉声问:“什么时辰了?”
    小厮站在门前,手放在门上几欲推开。可是谢宁的脾性他是清楚,谢宁十分讨厌旁人不经他准许随便入内。他便只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回道:“四更天了...小王爷,您真不需要小人进去?”
    谢宁冷声:“给我打盆水来。”
    渐若清晨,雾大,晨光不透。
    许卓为悠闲地闭着眼站在屋里,双手张开,新来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帮许卓为穿上外袍。只是过于紧张,一不小心勾到了许卓为脑后的发丝,许卓为微微皱眉,睁开一眼斜睨着她,那婢女吓得连忙跪下,慌慌张张地说:“老爷...老爷恕罪...”
    许卓为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她,轻蔑笑笑,伸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带起来,拇指在她衣上温柔轻抚,婢女始终不敢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地面。
    许卓为微微侧头,眯着眼凝视着婢女惶恐不安却不减清秀的小脸,笑着说:“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许卓为越发靠近,婢女只瑟瑟发抖却不敢说话,双唇哆嗦着。
    就在许卓为马上贴到婢女脸上时,门外传来管家一声清嗓,许卓为阴沉地转了转眼珠子,在婢女耳边沉声道:“先下去吧。”
    婢女如获大赦般转身离开,许卓为自己将外袍顺好,厌烦地瞥了管家一眼,说:“让他进来。”
    董晋升走过廊下,那只鹦鹉又尖声叫道:“董木头,董木头,穿甲狗,满地走。”
    董晋升微微皱眉,却只是加快脚步走进屋里,管家退下后,董晋升来到许卓为面前,颔首作揖。
    许卓为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坐到坐垫上,扬眉问:“抓到那鬼了?”
    “属下无能,还没抓到,”董晋升见许卓为脸上微露怒色,连忙又说,“过去三天我已派了明校府的兄弟日夜守在沅陵侯府门外,白天里没有丝毫动静,只是一到夜晚,便有黄狗跑到门前狂吠,宅子里便传出撞门声。我也让人进了府内,只是只要我们的人进去了,撞门声就马上消失,在屋里也不见任何人影。”
    许卓为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蔑地说:“既然都说了是狗,怎么还会让你看到人影?”
    董晋升又说:“只是这侯府闹鬼之事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
    许卓为扬眉打断:“都说些什么?”
    董晋升脸色蓦地微沉,两眉微微聚拢,低声说:“说当年沅陵侯府满门抄斩,此中有冤,如今冤魂索命...”
    “有冤?”许卓为冷笑,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道,“哼,癫狗真的是癫狗,也是我太看得起他了。自己一张狗嘴讲不出话,就只晓得撬开那些贱民的嘴来替自己开口。王程那才是死得冤啊,你说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明白这京中的游戏规则,那些贱民不过就是一辈子埋在我们脚下的蝼蚁,还想着帮他们翻身爬上树不成?”
    董晋升一直垂头站着,沉默不言,许卓为瞅了他一眼,又皮笑肉不笑地说:“他要伸冤,我们就替他来个鱼死网破,不过就是仗着有谢宁那个小王爷,我就要看看,咱们陛下对要真对他们都起了忌惮,谁还能救他们。”
    许卓为说着边站起,大摇大摆地从董晋升身旁走过时,觑了他一眼,只见他皱着眉面带茫然,笑了笑,走到廊下时伸出手指逗了逗那鹦鹉,边说:“金屋藏狗啊金屋藏狗,懂了吗?我看你是懂了。”
    那鹦鹉跟着又学舌,尖声叫道:“金屋藏狗!金屋藏狗!”
    又过两日,腊月已过,初迎新月,只是今年的开春更比往年湿冷。
    一大早,在胡八街街头摆卖豆腐的大妈差点在青石路上摔了一跤,她扶着墙壁往地上唾了一口,回头又环视一圈四周雾气浓浓,不安地暗暗骂道:“今年这开年真是来得晦气!就这该死的浓雾就让人周身难受了!”
    正午时分,日上山头,浓雾渐散。
    玉嫣坐在满新楼二层朱阁里,她慵懒地靠在倚背,隔着镂空雕栏看着外面江上浓雾濛濛,手上玩弄着祁缘前两日送她的和田玉如意玉佩,说是从一个柔化商户中高价淘来的,还专门去找白遗开过光。
    一阵冷风从江上吹来,玉嫣拢紧了身上浅紫色绒袍,楼下说书先生紧张激动的演说声传到她耳里,她换了个姿势坐着,目光缓缓移到一楼正堂。
    正堂最里,一位身穿深灰素袍,年若四五十的干瘦男子正坐在蒲垫上,面前茶几上放着一壶茶,他一手执扇,一手握杯,唇才碰到水面,余光扫了一眼满座脸上尽是着急,他得意笑笑,水杯“啪”地放下,纸扇骤然打开。
    男子继续眉飞色舞道:“当年啊,这淮南王府的小王爷,对断袖这一说,那可是深恶痛绝啊!还记得几年前,那位曾经风流绝世,人称癫狗的沅陵侯府二公子,就在诸位所占之位,作出那首惊世骇俗的诗句:吾弃赤子心,乃求万空悦。断吾胎良知,袖清风随行。好一首藏头诗啊,吾乃短袖!只是你说,他这断袖也罢,可爱慕的竟还是这端肃雅正的淮南小王爷,这首诗一出,当年可是怡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到这小王爷耳里,那是恼羞成怒啊!这不是吗?小王爷当夜就纵马拦在沅陵侯府门前,待那二公子醉意醺醺地晃到家门外时,小王爷一勒缰绳,那宝马前蹄顿起,猛地踹到二公子身上!你们说,当年的这般厌恶,谁能想到,如今的小王爷竟也走上了这条歪道啊!可惜啊...可惜啊...风华正茂一表人材,还是这淮南王府的世子啊...”
    玉嫣饶有兴致地托着腮,眨眨眼,看着那说书先生说到末尾,堆脸的痛心疾首,而座下的听众则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她嫣然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台下忽然有人喊道:“你可讲仔细点啊!”
    那说书先生故作悬念,呷了口茶,又娓娓道来:“大家这是没有听说吧,我们这小王爷啊,近来竟在城中一深巷的金屋里,藏了一位男眷!这男眷据说样貌奇丑,也不知道是使了哪般伎俩,竟能诱使那小王爷日夜探访。这最妙之处啊,还是金屋里,时常有白烟飘出,这白烟更是带着奇异的香味,你们可知这是什么香?”
    众人皆你我面面相觑,不得所以然。
    说书先生神秘兮兮地将头探前,打开手中扇子挡在脸侧,压低声音道:“乃柔化而来的春宵引啊!”
    众人哗然。
    说书先生又心痛不已地说:“哎你们说,这春宵引只一点,就能让久无房事的夫妻彻夜欢榻,这可是多少的量度,才能白烟弥漫啊!据说这路过的黄狗,也忍不住在巷口与隔壁家的花狗云雨一番,啧啧啧...”
    众人跟着,也皆是一番唏嘘,这时又有人喊道:“可您不是说,这小王爷是对断袖一事,深恶痛绝吗?这怎么的,又金屋藏人了?”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说书先生纸扇一合,继续道,“你们说,这小王爷,乃是先帝亲封淮南王家的独子,自小在宫里与当今圣上一同长大,身份何等尊贵,就算心中有那点儿念想,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哪儿能言表以面呢?可这后来,那沅陵府满门抄斩,二公子也在门前被刺杀。这人嘛,总是经历点儿生死悲痛后,就变得万般皆是影,回首不甘从前啊...”
    玉嫣越听到后来,越是想起那晚自己躲在衣柜中看到的那幕,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尽起,只恨不能立刻揪出王桓将他痛揍一顿。
    她给自己杯里添满酒,正要一饮而尽,而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儿不知打哪儿而来,忽然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地说:“玉嫣姐姐...您真是叫人好生难寻,竟是躲这儿来喝酒了...”
    玉嫣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放下酒杯扶起那小男孩,满腹疑虑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男孩好不容易喘过气,又焦急地拉着玉嫣袖子就要扯着她离开,边说:“姐姐快快跟我回去,苹姨找得急呢!”
    玉嫣皱眉,道:“我今儿明明是落了牌子告了假的,是春熙楼出什么事儿了?”
    男孩使劲摇头,火急火燎地说:“姐姐别问了,你要再不回去,苹姨就真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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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编编揪要改文名,我想了一整天,都想不出来
    我人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