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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摸着黑套新枕头,听到问话分给宋眠一个眼神,听他话音颤抖,四个字拐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架势,见他抖抖嗖嗖的,皱了下眉,没回他话,问道:“你抖什么?”
宋眠冷傻了,搓着胳膊摩擦起热,抖着音说:“冷啊,你们宿舍怎么回事啊,洗个澡洗着洗着水突然就冷了,还是锥心刺骨那种冰水,兜头一浇,冻死我了。”
江舟喉间抑制住一声笑,套好枕头,瞥见宋眠头发还湿着,发梢不停滴着水,怪不得抖成这样。
身体往右手边侧过去,在床尾的收纳盒里翻出一条新毛巾递给宋眠,“拿去把头发擦擦,免得感冒。”
过了几秒又解释:“一般熄了灯就没有热水,十二点准时熄灯。”
宋眠哦了声,乐得眉毛飞舞,脚上趿拉着一双新的人字拖去了阳台。
秋天的夜晚,气温骤降,已经是十二点,十五过去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宋眠看了眼夜空,星星稀少,月亮倒还挺圆的。
他搓着头发思考,脑中百转千回,设想了无数个卖惨剧本勾出江舟的同情心以便爬床。
江舟不知道阳台那只心里的弯弯绕,他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麻痒的鼻子,淡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因为干燥伸舌舔了舔。
铺平床单被子,将枕头规整地按在床头,确定床铺弄好后江舟轻手轻脚地爬下床。
书桌该是被宋眠豁豁过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桌面此时乱成垃圾堆。江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思索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表达此时混乱的心情。
即使很累,洁癖也不愿将就。
将桌上摆放凌乱的资料书理整齐,想到明天一天一夜的户外活动,顿了会,去衣柜里收拾出两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叠了两条新毛巾,在书桌脚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黑色旅行包,将收拾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进去。
江舟自小独立,很早就学会了怎样照顾自己。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舟停下收拾的动作,手指摸索到台灯底座,调高台灯亮度,拿起来照着阳台那边,轻声喊人:“宋眠,进来。”
宋眠头发早干了,男孩子是清爽的短发,发梢细碎,即便不用毛巾擦,也会很快风干。这会正倚着玻璃推拉门发呆呢。听江舟叫他,应了声往里走。
等宋眠进来了,嘴巴还没张,江舟便顾自出手,取下他肩上搭的刚用过的湿毛巾,默不作声地叠成方块搁在桌边,又说:“你就睡我的床,被子只有一床,条件差挤一挤。”
“啊。”宋眠呐呐应声,心中窃喜。喜过后又犯贱的觉得瞎编乱造的十八部剧本没派上用场太可惜,他问:“我们两个睡一起吗?”
江舟把台灯的亮度调低了一档,立在桌边,闻言回头赏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打地铺。”
宋眠嘿嘿一笑,没说话,故意多走两步凑近他,拖鞋踢踏的脚步声一秒而逝,在他身后站定。
宋眠垂下头,脑袋抵在江舟的后背,鼻子轻嗅,闭上眼颇有些享受的闻了再闻。
两人用的是同样洗发露,沐浴露,那阵不浓不淡的清冽香味却是江舟所独有的,任何人都复刻不了味道。
江舟没在意他的举动,他现在对于宋眠时常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已经免疫了,也没赶他走,拉好书包拉链放在桌角。
等东西整理妥当,宋眠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江舟抬手拍开身后越顶越重的脑袋,说:“你先上去睡觉,我洗两件衣服。”
说完想到宋眠刚洗了冷水澡,胳膊一抬,在床边摸出一件长袖卫衣,让宋眠换上。
宋眠换上衣服,腻够了,乖乖听话爬上床。在床上翻滚一圈,将脸埋进床头柔软的枕头里狠狠一嗅。
闻到一股洗衣液兼新买的衣服特有的那种夹生的气味,再捧起被子闻,嗅嗅床单,都是这个味道。
啧,宋眠不乐意了。他匍匐爬到床边,俯下小半个上半身问江舟:“唉,江舟,你换了新被子?”
江舟嗯了声。
“你嫌弃我?”宋眠钻牛角尖。
“没有。”
宋眠咄咄逼人:“那你好好的为什么换床单?是不是打算明儿我一走,你就把这床单给扔了?”
江舟取出洗衣服用的小盆,将新换下的衣服扔进去,抽空应:“我没有。”
“那你换被子干嘛?”
江舟无奈,放下盆子,仰头看他。
台灯的光被书桌和江舟挡住,这会两人就算是面对面对视,也只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脸部轮廓。
黑暗里,江舟抬起右手,指尖在宋眠鼻子上点了点,泛着凉意的手指遇上更凉的鼻尖,两人均是一怔。
按理,江舟做这个动作不是第一次,两人应该早就习惯。可情况是,宋眠一小时前才对江舟表过白,说了喜欢。
如果说睡在一起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那这番下意识的举动在窗户纸已经捅破的状态下,就颇具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意味。
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暧昧,江舟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解释道:“不是嫌弃你,之前的床单我睡了一周,不干净。”
宋眠眼睛眨了眨,点点头,等江舟拿着盆去了阳台,他才陡然回神。
脸蹭的发红发烫,一直烫到耳朵尖,撑在床边的两条手臂软了软,身体从跪趴改成趴,侧脸贴着床单,呐呐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