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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不会原谅这个污浊的世界……”
    靠在墙壁上支撑自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脸上一点也没有计划失败被逼入死角时该有的慌乱,翻飞的纸页间我看到他合掌拍了几下,仿佛舞台剧念白那样难得情绪饱满道:“精彩至极,曲终之时请容许我,为世界献上最深的恶意。”
    颈侧已经消失的剧痛突然再次发作,灼热与肿胀感引得半边头颅僵硬木化,与此同时一直被我防备着的果戈理从空间中穿出,抬手飞溅的扑克牌切在眼镜子持枪平举的手臂上。
    灼热剧烈爆发,俄罗斯人露出微笑:“武装侦探社社员,与异能特务科刚刚上任的长官,只有杀死其中之一另一人才能得以生存,否则两人将在48小时后同归于尽。不要试图使用反异能力者哦,这是种病程猛烈的病毒。”
    “或者,交出书,我也不是不可以下令要某个躲藏着的异能力者解除异能。”
    他怜悯的遥望着我:“你看,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异能力者,多么卑鄙,多么可憎,为什么要保护他们?甚至不得不因此搭上性命。”
    说实话,我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狗男人一言不合就搞零和博弈,自己清清静静去死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多拉上个垫背!
    随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描述,红色与蓝色的圆形标记分别浮现在我和眼镜子身上,我被猛烈头疼摧残到几乎只能看见色块——这还是在曾经忍受过更加可怕的放化疗的现在。
    “不要交出书,保护好自己……拜托了,武装侦探社。”
    安吾这傻子竟然真就换手捡起掉落在地的枪打算给自己来一颗子弹。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和太宰治一样,都属于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的类型——谁信谁才是要被坑得一脸血!
    不给他继续添乱的机会,书页的暴风如同星云衰落前般猛然扩大,一度扫过整层空间,最终化作星河一样的炫光燃烧殆尽:“我的愿望,是不要再有人能找到这本‘书’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
    ——万万没想到,一个天才会做出和不顾一切的凡人一样的选择。这叫什么?智慧之光?
    书页散尽后我随着平息的风暴同时倒地。
    话说……你们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我摔在地上?
    黑暗降临前我听到远远近近各种各样不同的呼唤声,眼镜子喊得最凄惨,就像死了老婆一样。额……好像哪里不太对?
    算了,我也很累啊,真想回横滨去吃自由轩的咖喱饭。
    没有什么珍禽异兽高档食材,不是什么听着音乐长大的大米,也不用什么高山冰川上取来的融水,就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蔬菜炖肉拌米饭。
    那样简单朴素却又能饱腹的食物才最适合我这种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珍馐玉馔仅限满足猎奇,生活终将恢复到最普通最平凡的一面。
    “书”被保护者给撕成无数碎屑,随着海风飘散,最终都会像散落的樱花那样融化在海水中,再也无法被利用被争夺。
    这样的结果谁也想象不到,一点也不像矢田吹雪会做出来的事……但是吧,她真的做出如此决定后竟然也没人觉得无法接受——只是来不及反应而已。她太果断了,行动力十足,就像当初下定决心要离婚转头就计划好所有步骤还能确保万无一失那样。
    眼看计划彻底落空,挑拨武装侦探社与异能特务科的行动也迅速失败,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要跑。能够改造世界的方法多得是,没有“书”更有其他选择,只是遗憾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认同过他的理想……很寂寞啊。
    “如果下次还能活着见面的话,不如一起坐下玩局牌?”
    大约是不太可能了,她的前夫哭得情真意切撕心裂肺,应该不是在演,那种深入灵魂的绝望与痛楚演不出来。
    当然,更重要的问题是——他转头看向突然从墙壁另一侧穿过来背刺的好朋友的手:“果戈理,你又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
    “正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不忍心看着你终日为尘世所困不得自由……”小丑先生笑着流下眼泪:“安娜说得没错,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得到绝对的自由,我是如此担忧着你啊我的朋友,就让小丑先生为你释放被躯体桎俈着的灵魂。”
    “再见吧我的挚友,让我们于自由之中重聚。”
    第140章 第140章
    “吹雪,  吹雪?该醒醒了哦。”
    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从如同温泉般舒适惬意的海水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老宅院子里那颗几乎独木成林的樱花树。满开的粉色花瓣飘飘洒洒,  落在背对着我披着外套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的头发里隐隐掺杂着几丝霜色,  笼着传统的灰蓝色羽织,正坐在廊下抬头仰望落樱:“醒来了吗?”
    “父亲……?”
    意识深处的庭院就像独立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岛一般,外侧是碧波荡漾海天一色,内侧是暖炉柑橘木质地板,仿佛将我家的老房子挖了一块搬到这里。
    背对着我的中年男人挪了挪身体恢复之前的姿势,声音里透出的喜悦几乎无法掩饰:“吹雪,已经是大姑娘啦,  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是哪里?”我撑着胳膊坐起来——阳光在柚木色地板和蔺草垫子上拓印出方方正正的图形,雪白墙壁与旧式矮桌勾勒出禅意十足的静谧,窗下摆着的古朴花瓶中莲蓬已经干枯,  恰好向上指着挂在墙上的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