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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有点懵了。
其实这种异常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京城欧阳修府中背《春秋》时他就有点奇怪,似乎他没有读过《春秋》。
当时他以为是记忆出了差错,便没有深究。
在延英入学考试时,也发生了这种异常,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读过《管子》,那时他怎么能倒背如流?
但不管《春秋》还是《管子》,都毕竟是古代的经典经文,范宁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读过?
但《平江府志》却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异状,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读过。
这种异状此时就像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他眼前,让他无法回避,不得不面对。
范宁呆立良久,他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手忽然在后脑勺的某个部位停住了,一个念头从他头脑里电光石火般的划过。
难道是……
怎么可能?范宁立刻否定自己的荒唐念头,这可是范呆呆的身体,它怎么能穿越千年!
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
……
朱佩住在吴县东城一座园林似的豪宅内,这是她姨母的家,她姨夫任池州知事,家世显赫。
姨夫姓徐,还有一个堂弟,目前在京城为官,这个堂弟正是徐绩的父亲。
朱佩的姨母实际上就是徐绩的堂婶,平江府的豪门都会有一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这也算是门当户对联姻的必然结果。
朱佩祖父在县城内当然也有自己的别宅,只是姨母早就让她过来住几天,她便借县士选拔赛的机会,住进姨母家中。
朱佩穿了一件宽大的绣着金丝银边的绿罗裙,上身穿一件襦衣,外套一件鹿皮紧身小袄。
她很喜欢穿宽大的裙子,似乎这样能将她显得年岁大一点,成熟一点。
但往往吸引别人的,并不是她穿什么衣裙,而是她那张白嫩如瓷般的小脸和精致得如同书画大师精心描绘的五官。
当然,让延英堂同窗彻底记住她的,却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暴打范疆时的强悍。
朱佩此时很舒服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看书,墙角的火盆烧得正旺,房间里十分温暖。
小丫鬟翠儿蹲在火盆边烧茶,但她耳朵却竖起,听剑护卫向小主人汇报情况。
剑护卫就是大宝剑女侠,她俗家姓什么已经不知道,道号叫做剑梅子,府中的丫鬟们都叫她拣梅子,个儿最高,当然拣的梅子最多。
她奉朱佩的命令前去保护范宁,范宁在安全方面有点大大咧咧,但朱佩却心细如发,她知道有人对范宁恨之入骨,搞不好会趁机对他下手。
范宁已经返回客栈,剑护卫便赶回来向朱佩汇报。
“小官人,范少郎今天午后一个人去了文庙广场,他进了一家书铺,很巧,书铺主人就是那个斗经主持人,他们交谈片刻,书铺主人送给范少郎一本书,好像是《平江府志》,他就回客栈了,事情不多,但他举止有点异常。”
朱佩对书铺主人不感兴趣,她听到范宁举止异常,便放下书,好奇地问道:“举止哪里异常?”
剑梅子忍住笑道:“他站在书铺里发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后来又坐在迎春河边,望着水中发呆近半个时辰,后来又仰头对天大喊。”
“他喊什么?”朱佩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他在喊,‘我明白了,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小丫鬟翠儿小声笑道:“他还真是个呆子!”
朱佩俏脸一沉,不高兴地呵斥道:“不准你叫他呆子!”
翠儿吓得站起身,低下头委屈道:“小娘子不是总叫他阿呆吗?”
“我喜欢叫他阿呆是我的事,但轮不到你叫他呆子,他在延英堂年考第一,他会是呆子?”
“可徐小官人说他是作弊考第一的!”翠儿小声嘟囔道。
“徐绩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朱佩是何等聪明,她一下子便发现了丫鬟话语的问题。
她一直跟着自己,徐绩什么时候告诉她,自己居然不知道?
她逼视着翠儿,目光十分凌厉,“快说!”
翠儿吓得脸色大变,半晌才小声道:“上次我在学堂门口等小娘子的时候,他从学堂里出来,和我说了几句。”
“他说什么?”
“他就抱怨,说范宁明明是作弊考第一,小娘子还帮着范宁说话,说一点不顾及他的面子。”
“你有没有拿他的好处?”朱佩追问道。
“他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拿去买花儿,我不敢要。”
“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小娘子生气。”翠儿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先警告你!”
朱佩极为恼火地训斥她道:“若被我发现你胆敢背着我拿别人的好处,你就滚回家去,我不会要你了!”
翠儿跟了朱佩两年,还从未被她这样怒骂,翠儿顿时眼睛红了,背过身去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这时,进来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她一眼看见哭得伤心的翠儿,便笑道:“是谁欺负我们翠儿了,哭成了小泪人。”
朱佩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要哭到外面哭去,别在这里烦我!”
剑梅子连忙拉着翠儿出去了。
妇人正是朱佩的姨母,姓王,她姐妹两个,她是大姐,嫁给徐家,生下一儿一女,长子叫徐寿春,去年考过解试,年初已经进京赶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