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页
手下苦笑一声,“清风酒楼的人因为国丈派人砸了酒楼,他们态度异常强横,一口咬定是国丈派人把楼梯砸坏,和他们无关。”
张尧佐脸色很难看,重重哼了一声。
“那第二个疑点呢?”
“第二个疑点和清风酒楼无关,而是在朱楼,就在事发前一天,小衙内和人发生过口角。”
“和谁发生口角?”这才是张尧佐关心的事情。
只要他心中怀疑孙子受伤有蹊跷,他自然会向一切阴谋论靠拢,他孙子和人发生矛盾,被人陷害,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据属下调查,小衙内前一天去朱楼饮酒,因为座位不够和掌柜发生冲突,结果遇到范宁,他和小衙内争论了几句。”
“范宁!”
张尧佐的拳头捏紧了,恨得咬牙切齿,又是这个混蛋。
手下又连忙道:“小衙内只是和范宁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影响到范宁的利益,而且范宁次日也要考试,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属下其实是怀疑朱家。”
“不可能是朱家!”
张尧佐一口否决,为了一个酒楼掌柜来和自己结仇,朱家没有那么愚蠢。
而且这么多年,朱家一直比较低调,如果朱家对自己不满,大可上门来讨要说法,不可能做背后伤人的举动。
张尧佐心里明白,这件事绝不是朱家所为。
倒是范宁,张尧佐对他有着极大的仇恨,听说他和自己孙子有隙,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范宁所为,张尧佐都把一部分帐算在他头上了。
张尧佐负手望着窗外良久,鼻子里哼了一声,“以为是范仲淹的孙子就可以嚣张,还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他?”
……
考生在省试结束后可以稍稍轻松一下,但他们的试卷同样要经历过五关斩六将的严峻考验。
确确实实要过五道关口的考验,第一道关口就是抄誉院,这是为了防止考生笔迹被考官认出,从而引发舞弊行为。
因此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要先进抄誉院,由抄誉院进行抄写一遍。
但这样审卷官就无法知晓考生的书法和卷面情况,所以抄誉院就有必要进行适当拦截,对部分书法糟糕,默经中有明显错误,或者卷面涂改太多的试卷进行收集。
抄誉院的官员无权处理,他们会把这部分试卷转交给审卷官,由审卷管来判处。
一般而言,书法不合格,卷面涂改超过三处,或者默经错漏超过三个字,都直接淘汰。
这样的卷子大概占到总卷量的三成左右,大概三万份卷子会在第一关抄誉院处被淘汰。
第二关是初审关,这一关又叫鬼门关,是淘汰试卷最多的一关,侥幸逃过抄誉院,进入审计院的卷子,在初审关又要被淘汰掉七成。
大概有五万份卷子会在这里被淘汰,主要在对策文中被淘汰。
但这只是以往年度的经验。
今年却格外苛刻一点,对策文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是否同意县令的判决?
如果答同意,那后面考生就算写得再妙笔生花,也没有意义,这是一条死亡线,跨过它就被刷掉。
所以七万份卷子,在第一个问题上就被淘汰掉六万份。
超过了八成的淘汰率。
只剩下一万余份卷子进入第二审。
第二百零五章 意外来客
科举审卷的程序也很严格,任何一份考卷被淘汰都要有两名审卷官交叉审核,且达成一致意见。
并要在试卷上写明被淘汰的原因,同时两人签字。
如果两名审卷官意见相左,可以交给另外一组审卷官来审核,如果还是出现意见不一,那就要交给两名副主考来审核。
“老左,你来看看这份卷子,有点意思!”
一名审卷官向同伴招招手,这两名审卷官都是太学老教授,治学严谨,为人正直,他们负责审一部分童子试的考卷。
另一名审卷官坐下,从同伴手中接过卷子,仔细看了看,惊讶道:“这篇对策文写得不错啊!很严谨,条理分明,关键是律法用得很好,连《宋刑统》的原文都用上了。”
“不光是《宋刑统》,还有这一条!”
审卷官指了指其中一条,“你看看这一条,恐怕连我们都没想到。”
姓左的审卷官细看,不由吸一口冷气,这篇文章竟然引用了庆历二年颁布的一道旨意。
旨意的意思是说,为鼓励农民开荒,凡开荒耕种十年以上的土地,无论是否取得地契,皆可以出售,官府不得以无地契为由阻挠。
有了这道旨意,这篇对策文的法理才更加强大,令人无可辩驳。
加上这篇对策文词句精炼,文彩飞扬,使得它成为不可多得对策文精品。
“令人不敢相信啊!这居然是童子试的对策,我看仅凭这篇对策文就能进入成人科举前十。”
“就算前十也未必有这么好的文章。”
两人又看了看议论文、默经和作诗,皆是上上之作,抄誉官也特别标注说明,整份卷子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点涂改。
他们毫不犹豫地给了这份卷子上上甲的评分,这可是近几届童子试最高的得分,就算是初审,他们也毫无顾忌地给了高分。
出现上上甲分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审卷院,顿时在审卷院内引起轰动,居然是参加了五次科举审卷的江唯和左云山的联合评分,这更让人感兴趣了,审卷官们纷纷聚拢过来,争先恐后一睹这份卷子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