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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祖父和张尧佐走得很近?”范宁摆弄着手中的建窑黑盏问道。
朱安心中刚开始有点抵触,但他毕竟是聪明人,知道三祖父已经把机会给自己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他今天和范宁配合得如何。
他的心态迅速调整过来,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对范宁道:“和外面的传闻一样,我祖父确实抱上了张尧佐的大腿,而且张尧佐对他很器重,已经取代了从前柳云的位子,成为张尧佐的左膀右臂。”
这个试探让范宁颇为满意,至少朱安在他祖父朱元骏的事情已经放开了。
范宁沉吟一下又问道:“张尧佐最近有没有在和你祖父在策划什么?”
“他们做的事情很多,要看你具体指哪一方面?”
“我是说……异相,比如瑞兆之类。”
朱安一下子明白了,“你是指关于琅琊王的瑞兆?”
范宁点了点头,张尧佐要把琅琊王扶上太子之位,瑞兆是必须要的,但瑞兆的方式有很多,范宁也不知道张尧佐会选哪一种,如果能阻击瑞兆,使瑞兆变成笑话,对张尧佐绝对是一次重大打击。
话虽然这样说,可要掌握张尧佐的行动,那就是难上加难了,范宁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也只是随口提一提这件事。
朱安沉思片刻道:“其实瑞兆这件事我倒知道一点点,去年春天莱州鱼腹锦书之事贤弟知道吗?”
范宁笑道:“我当然知道,《小报》上刊登了此事,据说莱州官府还把这件事报到了朝廷。”
去年春天,莱州渔民捞起一条怪鱼,在鱼腹中发现一幅白锦,上写‘新王立’三个字,引起轰动,因为莱州古称琅琊郡,所以鱼腹锦书上的新王,显然指的是琅琊王,不过这件事后来争议比较大,最后不了了之。
范宁也是因为这件鱼腹锦书之事,推测到张尧佐很可能还会故技重施,再次制造瑞兆。
范宁听出了朱安话中有话,又追问道:“你了解鱼腹锦书之事?”
朱安点点头,“那段时间我二哥正好带人去了莱州,没多久就传来鱼腹锦书的消息,我推测这件事是我二哥去做的。”
朱安的二哥叫做朱兴,十分精明能干,是朱元骏最器重的孙子之一,范宁也见过此人,但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证实了范宁的猜测,张尧佐果然是把这种旁门左道之事交给了身居闲职的朱元骏。
范宁想了想问道:“你能否买通你祖父以及朱兴身边的人?”
“我二哥身边的人问题不大,个个见钱就眼红,很容易买通,我祖父身边的人倒有点麻烦,不过可以从小茶童马鱼儿身上入手,这条小狗很得宠,而且贪财得很,你只要给他足够的钱财,他把自己老娘都可以卖掉。”
范宁想到朱元丰交给自己的二十名武士,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
如果范宁见到小茶童马鱼儿,就会明白朱安所说的‘很得宠’是什么意思了,他年级不大,只有十一二岁,却长得油光水滑,模样儿十分俊秀,正是很多达官贵人喜欢的那种小男童。
马鱼儿出身比较低贱,母亲是个妓女,他从小混迹在妓院中,煎一手好茶,八岁那年被朱元骏看上,成了朱元骏的茶童,他很会讨好朱元骏,日渐得宠,使朱府子弟既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但又不得不巴结他。
或许是在妓院里长大的缘故,马童儿从小便爱财如命,偏偏朱元骏为人小气,又没什么权势,让他赚不到多少钱,他便在朱家子弟身上打主意。
上午,马鱼儿兴冲冲的跟着朱安出来,“老五,你说的那个人真的肯每天给一分利子?”
“有我担保,你怕什么?”
马鱼儿想想也是,这个朱家子弟一个个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坑自己,这个朱安是庶子,更得加倍巴结自己,想到这,马鱼儿笑逐颜开道:“这次让我得了好处,我不会亏待你,肯定会给你美言几句,让你掌管土地。”
“那就多谢鱼哥儿了!”
朱安忍住心中的极度厌恨,领着马鱼儿来到一条小巷内,直接走到底,他敲了敲远门,门开了,一名年轻男子看了他一眼,便侧身让他们进来。
这个男子身上杀机凌厉,让马鱼儿心中一阵害怕,他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刚要跑,只觉后领一紧,他竟被人拎了起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身子一飘,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马鱼儿被摔得头昏脑胀,半晌抬起头,才发现四五个彪形大汉围着自己,一个个凶神恶煞,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一只大脚踩在自己胸口,他裤裆一热,竟然吓尿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名大汉,笑道:“是怎么待客的?主人不是交代过,要客气一点嘛!”
大汉嘴上说着客气,但他却一把抓起马鱼儿的前襟,像拖条狗一样将他拖进一间屋子,“启禀主人,他来了!”
马鱼儿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上当了,朱安这个狗贼,把自己陷害了。
他慢慢爬起身,只见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冷冷地望着自己,左右两边各站着四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一个个目光冷厉,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马鱼儿忽然被年轻男子身边的桌上之物吸引住了,竟然是一堆黄澄澄的金子。
“你站起来说话!”上面男子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