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耳光
“你认真的?”池洋带着几分笑意,一双眼睛却微微立了起来,俨然是一副当真的模样,“凌太妃娘娘这三更半夜不顾生命危险闯朕寝殿,就只是为了保他?”
方凌洲只是轻蔑的呵了一声,“信不信由你。”
池洋懒得和他计较——毕竟在她眼中方家也只是一个跳板而已,想要坐稳皇位笼络民心,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力量,现下她不过是需要一根把“蚂蚱”们串在一起的绳,而这绳,刚刚好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甚好,”她笑眯眯的弯着眼睛,“方公子要是敢骗朕,朕……自然会好好报复一番,到时候别说是什么贞洁,就算是全尸,恐怕都难咯。”
方凌洲呵呵一声,揪着顾亦尘就往外走,顾亦尘默不作声的跟着,脑子里还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实在有太多问题想问。
兵分三路成功了吗?她在哪里?为什么他孤身一人回来了?到底,有没有找到人?
但人身处在皇宫里,这些问题到底还是憋回了肚子,周遭的侍卫看他们的眼神都像是狼看见了肉,不怀好意的样子让他越发迷茫。
真的能成功吗?他想给她守住这个皇位,真的能成功吗?
方凌洲则是满肚子的火气,他强忍着不释放出来,一路拉着顾亦尘回到了他们一开始住着的地方。
暗渊阁的侍卫都迎上来,看见这两人各自的模样后面面相觑,眼睁睁盯着两个人进了房门,紧接着,就是清脆无比的一声响。
方凌洲带着满身的怒意,狠狠的、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封闭的室内振聋发聩。
他这一巴掌,属实是打的不轻。
顾亦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半边的脸都发了肿,神色还有些愕然。他大概能猜到方凌洲因为什么如此生气,可是却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个昔日里一向吊儿郎当的人,认真起来竟然连他都能打。
“顾亦尘你他妈脑子是不是糊住了?”方凌洲瞪圆了眼睛,被反作用力震麻的手掌自然的垂落着,却挡不住他几乎要爆发开来的愤怒情绪,“你他妈给老子清醒一点!你是她的皇后,是她明媒正娶唯一的夫!就因为不知生死的一句话,你就肯答应池洋那个王八羔子被她睡?你对得起她吗?”
“……比起所谓的贞洁来说,她的命更重要一点。”顾亦尘仍旧是冷静的,又或者说刚才那一巴掌让他有了重新冷静思考的力气,他只是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形竟然显得有几分孤立无援。
“她的命是重要没错,但是你搞清楚,你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和她平等的人!她不需要你这样所谓的付出,也不需要你作践自己来保她的命——你以为你这样做她会感激吗?她只会徒增愧疚!顾亦尘,你这他妈不是在看轻你自己,你是在看轻她!”
“……”
“……你搞清楚,顾亦尘,这他妈是底线。”方凌洲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尾音却还是带着颤的,那些激动的余韵仍然在语调中徘徊,他咬着牙吐出一句话,“就算你如果不答应,她真的就死了,也决不能妥协,我若是你,我只会选择和她一起死。”
“……这是你的底线,但不是我的。”顾亦尘轻轻咳了两声,唇齿间似乎能尝到腥甜,他能感受到半边脸颊都火辣辣的,只是他并不觉得方凌洲这一巴掌打的不该。
或许他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打醒他。
但是他声音仍旧是平静的,无比淡定的说出那样一个事实来。“对于我来说,她的命比一切都重要。别说是只是被睡一晚,如果让我从此都卑贱的跟了池洋,换她一辈子平安快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和方凌洲的看法没有对与错,只是角度不同罢了,甚至他说的如此轻松,但如果池洋真的提出那样的要求,他并非就会那么果断。
但对于他这样过尽千帆的人,无论再怎么考量,最终都会选择牺牲掉自己吧。
民间的话本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故事,为了另一个人的幸福委曲求全,这样通俗的戏码,放在他身上也同样适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跪着都要挺直脊背的人,棱角被磨平后,只会变得更加客观冷静,沉寂的分析出那个“最优解”。
说白了,他和方凌洲解决问题出现差异性的根源,只在于年纪罢了。
方凌洲暴躁的吐了个脏字。
“操。你别做出那副阅历有多么深厚的样子来。你要是真上赶着被她睡,那你就滚回去!”
顾亦尘没再说话,但心底再怎么样也清楚得很——他不会回去的。
明知是地狱还勇往无前的,要么是了无牵挂,要么是大义牺牲,如今既然方凌洲为他争了这第三条路,自然,要走上一走。
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无所谓了,又有什么东西会比地狱更令人绝望呢。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个人终于都冷静了下来,此时已是深夜,雪已经停了,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屋内还亮着,燃着的火炉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许久后,顾亦尘才稍稍回过了神,重新捡起自己思考的能力,抿着热茶轻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方凌洲冷哼一声,“准备去会合的时候,我收到消息说母亲被软禁起来,想了想,左右我跟着那个姓陆的也只会拖他后腿,不如回来帮衬你一些,我不跟着他,他赶路还能赶得快一点,谁知道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你被押进了池洋的寝殿。”
“那……池洋说已经抓到了人,这事是真是假?”
“不清楚。算算日子那姓陆的也该赶到了,一起被抓到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事,你们暗渊阁的信息不应该比我多吗?”
“最新的消息也只是他们一伙人应该在往京城赶的路上,其余的一概不知。”
探消息的人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跟着,而消息传到京城有需要时间,还不乏中途被池洋的人截胡的可能性,他们离得太远,就算想帮忙也帮不太上。
也许是因为池洋那番话,顾亦尘总是觉着有些不安,他隐约觉着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慌感占据着整颗心脏,让他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方凌洲叹了一声道,“等吧。除了继续等,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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