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握着手里有些枯黄的纸张，认真看了几眼，然后收到了怀里。
    他也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能先收起来再说。
    他的脚刚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挪了回来。
    “你刚刚说有两个人混入了军营之中，但是你只揪出来了一个，那另一个呢？”
    蔡绪宁摊手：“你觉得这么大的军营之中，他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吴汉沉默了片刻。
    “伤兵营。”
    这是蛮危险的地方，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人来人往，却不会有人过多去关注那些伤兵究竟是什么模样。
    蔡绪宁颔首：“确实如此。”
    他两次进出伤兵营，已经确定那个人确实躲在了里头。
    “那你为何不把那个人直接抓住？”
    吴汉索性不走了，他本来也是来探望蔡绪宁的，不多说两句就走，倒是显得他有些薄情。
    蔡绪宁幽幽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躺着休息几天就好了。”
    “躺着休息？”吴汉哼笑了声：“再过两天军队就有可能开拔，就你这样，就算是再平稳的马车，也还是会颠簸的。本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又是伤到了要害，我看你倒是要养到几时才能够恢复。”
    蔡绪宁把身后的枕头砸了过去。
    吴汉刚刚坐下，这一砸整个人就暴跳了起来，险险避开。
    “这他娘是个石头！”
    蔡绪宁微笑：“如果不是石枕还不砸你了呢。”
    吴汉撇了撇嘴，假意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倒是给自己的手沾了一点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说正事。”他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危险，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躲在伤兵营？”
    蔡绪宁道：“手头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人，自然得剩下一个放长线钓大鱼。这几日晚上军营巡逻的时候留出一个缺口，再私下派人盯紧，看有没有人偷偷溜出去。”
    “然后跟上他！”
    吴汉很快明白过蔡绪宁的意思。
    “你想顺藤摸瓜？”
    蔡绪宁道：“我更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神出鬼没被送过来的，如果能知道这一点，对我们或许也是好事。”
    吴汉盯着蔡绪宁看了几眼，然后无奈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有些算计？”
    蔡绪宁笑眯眯说道：“你看我现在虚弱的样子，还能有什么算计吗？”
    吴汉表示那可大了去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吴汉起身要出门去，却听到身后蔡绪宁轻声说道：“放出消息，就说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些时间，轻易动弹不得。”
    吴汉：“……”他气得牙狠狠。
    就这还他娘说没什么算计？！
    …
    汉军打了胜仗，军营中少说欢腾了好几日，但毕竟军纪严肃，也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吴汉比从前管得更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蔡绪宁身上吃了亏，往后这些做事他可比之前谨慎。
    伤兵营里，到处都是呻.吟与痛呼。
    但是比起前几日这样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
    有些熬不过去就这么死了，有些熬得过去也渐渐麻木了，更有的只是强忍着伤处的痛苦。但毕竟在睡梦之中，人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寂静的夜晚之中，隐隐约约有啜泣与呻.吟声传来。
    军医们忙得紧。
    他们正在研究着大将军送来的药方，据说那是配成那些药人身上毒素的配方。
    但是其中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太多了，有一些甚至让他们无法理解，压根不知道为何会是如此搭配。
    经过几日的研究总算有了些苗头，他们丝毫不敢怠慢，恨不得自己长出三个脑袋六只手跟哪吒一般。
    太慢了太慢了。
    毒素在那些中毒的人身上蔓延的速度很快，如果再不赶紧配置出相应解药的话，军医们都担心那些人会直接溃烂而死。
    那些毒素似乎没办法让普通人直接便成为药人，中间应该缺少了几道程序。
    吴汉接手了对那个敌军的审问。
    他下起手来可比常人要狠得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从他来见蔡绪宁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来说，怕是已经动了酷刑。
    他们逼问出来了药人是如何配置的。
    尽管那个人声称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药方，但还是能够从他口中含糊不清的得到整个流程。
    当吴汉听到那个成功率的时候，就算是他也沉默了。他压根不舍得拿自己手底下那些人去尝试这样的事情，死亡率太高了。
    就在审问之后的没两天时间里，那个人就死了。
    死在了寂静的夜晚。
    看不出究竟是自杀的，还是因为审讯过重导致流血过多而死。
    吴汉索性直接让人一把火把他烧了。死了一个人，对军营来说也并非什么大事。
    …
    伤兵营。
    夜深人静，就算是忙碌的军医在这样的深夜也都躺下休息了。
    只有几个轮班的人在看守着，生怕哪个伤兵在大晚上的时候出点什么事故来。
    熬到后半夜，就在一处营帐的角落里。
    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一个人。
    他有些僵硬的看了一下营帐中其他已经睡去的伤兵，目光直愣愣在两三个梦中哭闹的人身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判断他们是否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