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縯同蔡绪宁说话。
    “听说大司空是南方人，不知究竟多南？”
    蔡绪宁道：“在岭南地区。”
    在现在，也就是南海郡。
    刘縯和蔡绪宁可以聊的其实不多，也有点旁敲侧击蔡绪宁的家底的意思。
    蔡绪宁虽然感觉到了，却也没有完全回避这些问题，毕竟能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他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说再多也不顶用。
    他的家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早在他出车祸之前，家里就已经没有别的人了。说到底，蔡绪宁对于现代社会的留念虽然是有，但过了这么多年，好像也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眷恋。
    其间侍卫又回来通传了几次，说那个被抓住的人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而过不了多久，时辰就已经有些晚了，刘縯刘栩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在宫中久留，很快就纷纷告辞了。
    蔡绪宁站在刘秀的身后，觉得阿秀同学似乎有些寂寞。
    他们现在虽然是在长安，可是刘秀到底定都的还是在洛阳的。
    等长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到时应当还是会回到洛阳城去，而作为分封的王爷们，自然是需要往各处的封地去的。
    尤其是刘縯。
    他若要长时间留在京都要害的位置，保管刘秀案头上每日每日就只剩下相关的奏章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问题，想想就有些头痛。
    但是今日的家宴总归是圆满落幕的。
    蔡绪宁在心里想着。
    好久没有看过刘秀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以前他这么放松的时候，基本上还是在南阳。自从出来之后，日子就过得越来越紧绷了，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天下共主，自然容不得他懈怠半分。
    但是在家人面前，总归还是能够放松一些。
    “阿绪是不是觉得今日已经要结束了。”
    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还是有些可惜的，如果能够一起，待到子时之后就好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了话题。
    说的是守岁。
    现在距离子时也差不了多久的时间。
    “兄长小妹已经各自都成家了，自己有着自己的家庭。今日家宴到此结束，原本就该是最合适的。”刘秀道，“只不过你的出场让他们有些惊愕罢了。”
    淦！
    这倒也不是他自己乐意的。
    “阿秀打算拿那个人怎么处置？”
    蔡绪宁问道。
    “阿绪心中不是已经有了想法吗？”刘秀轻笑起来。
    蔡绪宁道：“我只是有些怀疑，我在这之前并非没有与他见过面，只是在此之前，他的表现一直都如常，为什么会在前后有这样的巨变？”
    要么这个人是现在才出现的穿越者，要不然这其中就必定还另有隐情。
    蔡绪宁还在沉吟，通红通红的耳朵却突然被一双手给捂住了。
    哪怕是这样的大冬日，那一双手仿佛是刚从热水里面拎出来一般滚烫。
    捂住耳朵的时候，那暖意从耳朵流泻到了心里，暖得让蔡绪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暖。
    蔡绪宁忍不住眯了眯眼。
    “你的身子冻得就好像刚从雪地里走出一般。”刘秀带着他往回走，“吃下去的药不管用吗？”
    自打日子安稳起来，刘秀就找了不少大夫，专门给蔡绪宁看病。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调养好他那体虚畏寒的身体。
    蔡绪宁虽然并不喜欢喝汤药，但是看在刘秀的面上，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
    只不过这些灌下去的汤药，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是病理因素。
    关于这点，蔡绪宁没有说。
    从他们在雪地往回走的时候，子时已过。
    新年悄然来临了。
    在这宫殿之中，自然听不到外头骤然热闹的喧哗声，但是蔡绪宁是能够看得到系统的时间。
    “阿秀，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不知道一起共度过的第多少个除夕。
    刘秀或许是笑了。
    他紧了紧握住蔡绪宁的手，偏头看着他。
    “今夜如果你不进宫来，我便会出宫去找你。”刘秀慢吞吞说道，“然后再带着你一起回来。”
    蔡绪宁：？
    这样大大咧咧的举止真的好吗？
    等下。
    蔡绪宁痛定思痛发现，就算阿秀同学已经失去了这么干的理由，可是他今天晚上贸贸然闯进皇宫之中的举动，想必就传遍了……草生！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蔡绪宁无奈。
    殊途同归，还不如他自己送上门来。还免去了刘秀居然还要出宫的麻烦。
    “我……”
    蔡绪宁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冬夜雪景，就算连呼吸都带着薄凉的寒意。他是如此畏寒，就连现在被阿秀同学揣在怀里的那只手，也得经过好些时间才能缓慢恢复温度。
    雪啊。
    蔡绪宁出神地看着。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回头看着正陪着他傻站在雪地之中的刘秀，今夜没有月，却有淡淡的星光。
    阿秀同学是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今夜的阿秀同学就是那么好看，蔡绪宁感觉到心在突突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