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节
“孙军?”刘勤想了想,“外院的孙军,不是吧,为什么是他,他没对阿珍做什么呀!”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
“阿珍的哥哥。”
“他对阿珍不好吗?”
“事实上他对阿珍很好,好过头了,因为单亲家庭,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性,加上早早工作,在家里比较有权威。在她中学的时候,她被查出有抑郁症倾向,被他哥哥送到了一个非正规的机构去接受治疗,非但没有治好,反而让阿珍变得更加敏感、脆弱,但她再也不敢对亲人表示自己有想死的念头了,她只能憋在心里。”刘勤抓扯自己的头发,“我那天应该察觉到她是想找我倾诉的,你们不知道,以前她经常和我倾诉,工作这两年把我的心磨硬了,也没那么敏感了,我以为她应该成熟一点的,现在才明白,她从来就没长大过!是我害死了她呀!”
刘勤砰砰地捶自己的头,林冬雪握住他的手腕,“别自责了,眼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自杀,而是谋杀了,我们还需要你的协助。”
刘勤擦擦眼泪,喝了口水。
林冬雪问:“有件事情想问你,你知道古大强和孙军打架的事情吗?”
“不知道,他们打过架?孙军还找古大强借过钱呢!”
“是在散伙宴上。”
刘勤回忆着,“是因为阿珍吗?”
“恐怕是这样。”
“我只记得,散伙宴的时候,阿强跑来向我们全班宣布他和阿珍在交往,之前俩人一直是保密的,然后阿强拉着阿珍的手去他们班那桌了,可能打架也是在那边发生的,我们散伙宴不在一个包间里。”
“原来如此,你对孙军也不了解喽!”
“我们是工作之后才有接触的,在学校压根没有交集。”
陈实问:“你借过孙军二十万,有这事吧?”
“有呀!”
“你知道他是个烂赌鬼,为什么还要借钱呢,以你的收入,二十万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那阵子他拼命求我,就差当场磕头了,说自己借这个钱是还高利贷的,堵上窟窿之后重新做人,当时他有一百万的外债,在阿强的劝说下,我借了二十万,阿强借了三十万。老实说这笔钱借出去,我心里是滴血的,这种人能还吗?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拿着钱他又赌博去了,自那之后我就当作不认识他,朋友一场,我也帮过了,换别人去讹吧!”
“这么看来,阿强和他关系还不错啊。”
“是不错,大学时打过架,工作之后在一座城市也是缘份,我上大学那会,闹过矛盾的室友,几年之后再见,也亲得不要不要的。”
林冬雪对陈实说:“这个凶手能登录阿珍的qq,说明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我也这么认为。”
“啊!”刘勤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阿珍的qq空间不对外开放,她有写日志的习惯,你们可以查查看,说不定有线索呢!”
信息科搞不定这件事,最快的办法就是去阿珍家里,刘勤要求同行,他现在不敢一个人呆。
来到阿珍的住处,刘勤在入口处跪了下来,对着空荡荡房间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冬雪想起自己初中时一个男生去水库游泳溺死,消息传来的时候,她震惊得无法形容,当死亡降临到身边某个人身上时,才能感觉到那份沉重和突然。
那天刘勤在微信上几句漫不经心的话,直接导致了阿珍的死,他此刻的心理压力一定非常大。
这是林冬雪第一次来阿珍家里,这里整洁得胜过她见过的任何屋子,一尘不染的家具,和架子上精致的手工艺品透露出屋主人的敏感纤细。
她看见一个玻璃罐,里面全是五彩斑斓的纸叠的小星星,刘勤说:“林警官,你可以打开看看。”
林冬雪狐疑地倒出几个,拆开,原来每个小星星里面都写了字,是娟秀方正的字迹,上面写着“希望阿强不要总说脏话,那样一点都不酷”、“希望他膝盖的伤早点好,老是绷着脸,已经三天没对我笑了”、“看见阿强和那个女生说话,心里难过,睡不着,也许是我想多了”、“我的世界只有他,但他的世界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总想绑着他的我是不是太卑鄙了”、“道过‘晚安’之后总是盯着对话框,希望他能多说几句话,如果他能知道就好了”。
这些片断透露出一个女孩如同玻璃杯一样敏感脆弱的心,也能看出她对阿强强烈的爱,林冬雪看得动容,想到斯人已逝,眼睛都有些发酸了。
陈实在旁边看,说:“瞧这个字迹,往右边倾斜,说明她是个非常感性的人,还有,这些字好像有隐形的框框框起来,这表明她内心有一个看不见的牢笼,她有严重的强迫症。”
“去去去,讨厌,谁让你在这分析了!”林冬雪推开他。
陈实无奈地耸肩,一直没说话的刘勤正在默默流泪,他用袖子擦拭眼泪,怕眼泪落在纸条上,说:“这是我教她的,有什么心愿就写在纸上,叠成小星星,这样心里会舒服点。”
“刘勤,看不出你心思这么细腻,你一直都是gay吗?”
“我从初中就喜欢男生,所以我跟她就像好姐妹一样。”
第553章 空穴来风
陈实打开阿珍的电脑,qq是自动登录的,在她死后这几天出现了不少留言,首先是阿强的,他说:“死也许不是最糟糕的事情,你留下来的重担就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去承受吧,我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对此我只想说句对不起,希望来生,你可以找到心目中的那个人。”
然后是刘勤的,“我是个混蛋,那天我应该察觉到的,都怪我喝了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祝你在另一个世界找到真正的幸福。”
还有其它一些朋友和同学的留言,看来消息传得很快。
有一个人留言引起了陈实的注意,这人网名“沉默的竹子”,他说:“是谁害死了你,可以托梦告诉哥吗?我一定让他付出沉痛的代价!”
刘勤说:“这就是她哥哥,艾国伟。”
“这人在龙安市吗?”
“住在外地。”
“冬雪,记下来,回头查一下这个人。”
阿珍的签名确实被修改了,因为签名同步到了说说上,可以看见修改时间是昨晚九点左右,陈实说:“叫个信息科的同志过来查查上一次登录地点。”
阿珍的个人日志里,写了许多东西,但写得都过于细腻含蓄,光从字面瞧不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件,似乎这女孩每天都沉浸在忧郁和烦恼之中。陈实想,她的心理是不健康的,或许应该去找心理医生,可是她哥哥那一次粗暴地把她送进非正规治疗机构,让她对心理医生产生了畏惧心。
刘勤让陈实看四年前的,当时阿珍还在上学,有一段日志引起了陈实的注意:“……一些流言蜚语在同学中传播,明明我什么也做过,连他都开始不相信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赤裸裸地怀疑我,难道我在他眼里是那样的女生吗?明明我把第一次都给了他……”
刘勤说:“谣言可能就是孙军那小子传的,具体我不太清楚。”
陈实问:“你和阿珍关系这么近,为什么不知道。”
“孙军不是咱们系的呀,我估计谣言是阿强先听到的,所以跑来质问她,我们这边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陈实说:“咱们去找找其它同学。”
随后信息科的同志赶到,一查发现,上一次登录地点居然就在这里,可见那人和死者关系相当密切。
陈实让这名警察再看下电脑日志,得出结论,电脑昨晚并没有开过。
瞅了一眼电脑旁边闪光的解调器,陈实说:“这人可能是站在门口,连上wifi,登陆了阿珍的qq,这说明ta和阿珍关系很近,以前来过这里。”
林冬雪说:“阿珍这么内向的女生,不太可能把密码告别别人吧,看来她哥哥的可能性最大。”
“我倒不觉得,qq是很隐私的东西,她会让自己哥哥知道密码吗?不过查查看吧!”
走的时候,陈实叫这个信息科的同志去小区调一下昨晚的监控,对方说:“我是信息科的!”陈实说:“我还是开出租的呢,拜托了!”那个警察十分无奈地去了。
中午三人一起吃饭,刘勤请的客,陈实问:“你不上班没问题吗?”
刘勤说:“发生这种事还上什么班,我请了年假,我真的害怕被人搞死,还是跟着你们最安全……其实死我不怕,就是死的过程,想一想就非常恐怖!”说着,他打了一个寒噤。
陈实开玩笑地说:“有没有想过鬼魂作祟的可能?”
“不可能啦,我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我不觉得鬼魂会杀人。”
“哈哈,要是鬼魂能自己报复人,警察就太轻松了。”
林冬雪说:“老陈,你是无神论者吗?”
“不算是,虽然我不信教,但我觉得宇宙这么大,世上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肯定也存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吧!”
“作为警察,我可不希望这种神秘力量出现在案件当中。”
“哈哈,我倒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见识到这种案件,挑战一下不可能的事物。”
“这是什么独孤求败的心理啊!人间的案子难不倒你了是吧?”
刘勤突然问:“这位陈警官破案很厉害吗?”
陈实一反常态,毫不谦虚地回答:“破案率百分之九十九。”
“哦……”刘勤的表情突然有一丝耐人寻味。
下午他们去拜访了阿珍的一名室友,室友见到刘勤,十分亲切,两人寒暄了半天才切入正题,当谈到阿珍的时候,室友说:“听到她自杀的消息我太意外了,我印象中阿珍是个很爱笑,性格也很随和的女孩子,我真不知道她居然会为了失恋这种小事自杀。”
刘勤说:“你不了解阿珍,在外人面前她总是这样,扮成人畜无伤的温柔女孩子。”
“什么?我们在一起过了四年,我还算外人吗?”室友有点嫉妒。
陈实打断,“不说这些了,你知道当年学校里流传着关于她的谣言吗?”
“嗯……我有个外院的朋友说,阿珍和一个老师走得很近,两人……发生过关系。”
“孙军传的谣言就是这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孙军说的,但外院那边都在传,因为阿强是外院的,我记得有一天晚上,阿珍和阿强在电话里吵了半天,阿珍哭了一宿,却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刘勤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阵子阿珍脸色不太好,还在吃药,后来孙军在散伙宴上说阿强是接盘侠,这些事情都关联起来了!”
陈实沉吟着,道:“也就是说,在谣言传得最盛的时候,阿珍怀孕了,阿强带她去堕胎,因为这空穴来风的谣言,阿强怀疑让她怀孕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那名老师,所以两人才会争吵。”
室友吓得捂嘴,“阿珍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啦!”
“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再加上恋爱中的人都很敏感,阿强会怀疑也很正常,可想而知,来自男友的怀疑对阿珍伤害巨大,这渐渐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一道裂痕,影响深远。”
辞别室友之后,林冬雪问:“要不要去找这个老师?他就在龙安工作。”
刘勤说:“谣言不可能是真的啦!孙军那家伙满嘴跑火车。”
陈实说:“凶手可未免这么想,给那老师打个电话吧!看看能不能安排个时间见面。”
刘勤从朋友当中打听到那名老师的号码,林冬雪拨了过去,讲完电话,她神情有点不对,说:“接电话的是派出所民警,那个老师被人袭击了!”
第554章 深夜访客
两小时后,三人来到派出所,见到了被打伤的李老师,他的脑袋上裹着绷带,刚做完笔录,抱着一杯牛奶坐在过道里,林冬雪上前亮出证件并作了自我介绍,李老师一脸茫然地说:“刑警?刑警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为你的事情了,谁袭击的你?”
“我刚刚已经和民警同志说了,也画了像。”
陈实在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是阿珍的哥哥艾国伟的证件照,问:“是他吗?”
李老师拼命点头,“对对对,就这个人,上来啥也不说直接拿板砖砸我脑袋,要不是我跑得快命就交代了,果然还是刑警同志效率高。”
林冬雪说:“知道他为什么打你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