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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的目光自始至终追随着初初的身影,但许砳砳听到他说:“不是要成为新一任万耀殿殿下……他一直都是吾王。”
许砳砳:?
五行的妖力混搅成汹涌暴躁的血色气浪,气浪包围着初初的周身,将他托举起来,血色滚动,如同燃烧的火焰,而这映天红的怒火逐渐趋于绛红色,天空暗了下来,光线变暗,火焰在翻滚之间,竟又趋近于黑色。
许砳砳因无知所以无畏,在场的妖怪在看到这燃烧的黑色火焰时,全都被吓得六神无主。
受初初一人之力的影响,整座万耀殿地动山摇,许砳砳仿佛进入空间错乱的幻境,屋顶向上掀开,地表也裂开密密麻麻的小缝隙,蒸腾而起的黑紫色雾气带着一阵迷魂香,现场妖怪的情绪在瞬间就被安抚了下来,他们贪婪地吸食雾气,感受这份来自万耀殿的馈赠。
福先生迅速带上慈善家面具,阻隔气息。
每逢万耀殿易主,万耀殿会自动破解限制屏障,敞开大门欢迎所有妖怪进入万耀殿采食妖气。
这个仪式也被称为欢迎新王登基的初礼,若是此时站在高空俯瞰万耀殿,整座万耀殿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睡莲。
四大妖灵也终于在这时确认初初的身份,他们早在初初反杀阿尔黛的时候就察觉,但是在形态彻底明朗之前,对旧主的绝对忠诚不允许他们盲目认主,直到黑炎焰的出现。
传说中的黑炎焰,既不发光,也不发热,它是火焰的余烬,却又无可阻挡,凡是触碰过黑炎焰的生命体或非生命体,都会被抽走“生命”。
牛嫂曾跟许砳砳解释过:黑炎焰仿佛能将物体的时间线推至尽头。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逃不过黑炎焰的销蚀,这可是碾压万物的力量。
百年之前,万耀殿的上空腾升起黑炎焰足足燃烧了七天七夜,据说是庆贺阿尔黛殿下登基大典的狂欢,而今这片腾升而起的黑色火焰……
许砳砳心里很不安:“他还会记得我吗?”
福先生:“你是先知,他不认得所有人也会记得你。”
初初记得他是先知,却唯独不再记得他是许砳砳。
许砳砳:“那……他会想杀了我吗?”
凤皇说:“殿下完成重生洗礼的同时,他的执念会烙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他要背负的罪名。阿尔百年前过于偏执,但未成狂,坐上万耀殿殿主的王座之后,他成一了无可救药的疯子,原罪会因人而异,但万耀殿之主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那就是要与人族先知为敌。”
许砳砳的眉头皱得深如沟壑,他咬牙问:“既然初初是你们的旧主……那他的原罪是什么?”
凤皇沉默了。
九尾天狐告诉许砳砳:“吾王百年前背负的原罪,是冷漠与傲慢……”
漠视苍生的冷漠,
和,
轻贱生命的傲慢。
——就如同许砳砳在Ovary保护协会总部的贵宾休息室里所看到的玫瑰花窗一样,只有居中的石柱是亮着的。
凤皇仿佛能听到九尾天狐的声音,他只低声说:“傲慢是一种得不到支持的尊严,但吾王永远得到我们的赞礼与拥戴。”
万耀殿内山崩地裂,斗兽场更是陷入一片混乱。
掉在阿尔黛尸体“焚化”附近的那片龙鳞,在顷刻间碎成了金色的齑粉。
仿佛如阿尔黛所说,初初不再需要逆麟。
许砳砳于混乱中产生了幻听,听见骆主任紧张地秃噜着厚嘴唇催促他:“小同志……小同志嚯!福先生!快带着牛哥跑啊!”
许砳砳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腰背的熟悉身影,站在斗兽场的入口处,他脸上也戴着慈善家“防毒”面具,他焦急地用拐杖杵地面。
斗兽场的地面都在摇晃,许砳砳踩在神武龟的屏障才勉强能隔空站稳。
凤皇跪向初初的方向,不再抬头,也没有回头看许砳砳,但他真心实意地奉劝了许砳砳最后一句:“你走吧,吾王还未下达新指令,但他回到万耀殿的初衷是为救你,等下一次再见,我只听令于吾王的命令。”
许砳砳:“……”
福先生道:“我们知道你有难,除了不听先生坐镇终南洞,村里凶灾级别的邻居全都来了,你还是快跟我们一起逃吧。”
终南洞B级凶灾级别的妖怪邻居都自愿加入救援小分队,也即是除了预言家不听先生和闭眼黑的鬣狗精,其他邻居都来了。
许砳砳很感动。
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许砳砳不止一次预想了所有最坏的结局,却没想过他有一天要和初初为敌,为他好的人都在劝他离开初初,劝他赶紧逃命,只有四大妖灵希望许砳砳留下来,留下来被初初一击毙命,四大妖灵得以和他解除契约,重见天日。
许砳砳胸腔内积压着郁结之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站在原地彻底放弃了思考,冲斗兽场中央,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
“初初——”
他要初初回来。
经许砳砳这声呼唤,闭着眼,悬浮在场中央的初初竟真的有反应,他回过头看向许砳砳。
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只见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爬满皲裂的纹路,许砳砳看得很心疼,那是数十根银针扎裂的痕迹。
可下一秒,附着在初初眼睛表层的黑色忽然间脱落,就像年久失修的油漆表层因烈日暴晒而层层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