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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同时也注意到了许砳砳目睹血腥场面的漫不经心。
反而是打斗结束后,当一条低等蟒蛇拎起一只小白鼠施加暴力时,原初发现许砳砳抓着他袖口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
原初有些疑惑,尝试着理解,并解释道:“那是一只袖珍白玉鼠,不是人族。”
原初的理解仅局限于许砳砳是物伤其类。
许砳砳闻言没反应,他看着那只不知因何导致伤势惨重的袖珍白玉鼠,现有的刻板印象让他误以为袖珍白玉鼠精跟老鼠精是同一个阵营,尽管白玉鼠精和人族一起排成一横线,但是因他和人族之间隔开的间隙,许砳砳便将他定位在负责看管人族的守卫之类的岗位上。
蟒蛇精对白玉鼠精施加暴力是因为双方阵营产生争执了吧?
但许砳砳还是忍不住紧皱着眉头。
第156章
……
战火熄灭,鼠潮却没有退去,成群的红眼老鼠贪婪地啃食着尸山,包括他们命丧于此的同伴。
皮肉从肢体上剥离的撕裂声不绝于耳,荒野中的血腥味也更浓郁,空气中的湿度似乎变大了,黏腻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似乎是堵塞在鼻腔里,引起小白玉鼠精一阵反胃。
荆棘囚车被蟒蛇精挥起手炮暴力砸开。
囚车内确实有一层暗格,两个较为清秀干净的幼小人族被藏匿在其中。像这样的“偷渡”行为屡见不鲜,但是这几十年来,往常负责收取过路费的团伙对此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不是大量的“偷渡”,这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灰色地带。
人族被推搡着挤在一堆,两只小白玉鼠精也被丢过去凑数,他们是等待掠夺者被瓜分的蛋糕,可是因为小白玉鼠精一身伤残、半边脸淤血肿胀的骇人模样,两只袖珍白玉鼠精被一道半臂距离的空隙排斥在外。
在人族的眼里,他们是妖怪。
在妖怪的眼里,他们是人族的低配替代品。
白向阳搀扶着自己唯一的同伴,白慈的意识基本已经涣散,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白向阳的半边肩头。尽管白慈的小身板单薄又瘦弱,可白向阳同样形销骨立,他的眼里一片死寂,无声地支撑着肩头这份沉甸甸的重量。
老鼠精和蟒蛇精这结盟的两伙盟友在分赃,心平气和的讨论声开始拔高,渐渐演变成了争吵。
他们果然在平分货物时产生了分歧。
白向阳垂着头,视线盯着自己灰扑扑的鞋头上,思绪飘忽,飘着飘着,就会被肩头扛着的重量拉回现实。他的半边肩头和手臂都已经发麻了,他也会恶狠狠地想,干脆把同伴推搡到一边去吧,他不想再管他了,可是,不知道是同伴流的血凉了,还是他身上在冒着冷汗,他觉得身体有点儿发冷,汗毛颤栗,毛孔收缩,他除了扛着同伴时紧贴的肌肤能互相取暖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白向阳是袖珍白玉鼠精年轻一族的反叛者。他当然敬爱着自己的祖父,小时候也曾乖乖听教,曾天真烂漫地相信着妖界也可以有真善美,可是他现在觉得,追求友盟追求良善的袖珍白玉鼠一族,是因为弱小,所以不得不向善。
像他现在一样,他明明很想弃同伴于不顾,只不过是贪恋这丁点聊以慰藉的仅剩的温暖,所以强撑着保持,这一份最后的不离不弃的互助深情。
这一份体面的伪善。
不是因为善良而被背叛。
是太弱小所以才被背叛。
因为弱小,所以任人宰割。
老鼠精和蟒蛇精的分赃过程进行得非常不顺利。老鼠精一开始为了忽悠夜月狼而点名要走了两只小白鼠,于是蟒蛇精借此机会把两只小白玉鼠塞给老鼠精,按行市来换算,两只袖珍小白玉鼠精只能抵押1.5个人族,另外,具备自理能力的人族幼崽的价值又可抵1.5个成年人。
于是,按照蟒蛇精的分法,老鼠精除了能分到两只小白玉鼠精外,还有一个幼崽和两个成人。蟒蛇精自己则分走剩下的两个成熟幼崽和三个已成年。
老鼠精当时肯定就不依了,他指着那只挂在同类身上的小白玉鼠,指责蟒蛇精侵犯私人财产,暴力打砸致使他的货品伤残惨重,损失过大,这两只小白玉鼠精已经贬值了,市场评估价撑死也只值一个成熟人族的价值,所以这一单他们老鼠精除了接手两只小白玉鼠精外,应该分到两个幼崽和一个成熟体。
剩下四个成熟期的人族和一个幼崽,才是蟒蛇精该拿的份额。
双方争吵愈演愈烈,负责清扫残局的红眼鼠潮贯彻空盘行动,已经把这片通往不夜城的必经之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仅是血肉被吃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尸骨都被当成补钙专用的磨牙棒。但是鼠潮并未褪去,而是按兵不动,一只只红眼老鼠紧盯着自己的盟军,叽叽喳喳,磨牙霍霍地窥视着蟒蛇精那一伙。
打头的蟒蛇精并不把鼠潮放在眼里,他对于这一批货的份额拒不退让,他一听老鼠精搬出小白玉鼠精伤残来“据理力争”就冷笑一声道:“你还敢讹上老子了,那只小老鼠是断气了还是截肢了啊?你当我没常识是不是,白玉鼠屁事不行,就恢复能力一顶一,你愣要这么算是吧?行,我先给你把那鼠崽子的胳膊和腿扯掉一半,你再来跟你大爷我谈他们‘低于市场评估价’。”
蟒蛇精话音刚落地,粗壮有力的尾巴只摆动两下,尘土飞扬迷了旁人的视线,眨眼之间,他已经近身逼近两只小白玉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