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他不顾朝自己发射过去的越来越密集的炮弹,十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跳跃着,无数的虚拟屏幕环绕在他周围,却也有一个又一个虚拟屏幕在不断崩溃消失。
穿着黑色拟态外骨骼的人似乎意识到炮弹根本奈何不了格雷光盾,他们开始往地上和周围发射炮弹,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地面震动着,被炸开一个又一个坑,再这样下去,这里会坍塌。
处在格雷光盾中的谢与砚脸色越来越白,唇边也溢出了一抹鲜血,他连把嘴角的鲜血抹去的时间都没有,专注的看着每一个虚拟屏幕,可几秒之后,他颓然的放下手。
时予冲进来时,见他动作停了,打开智脑,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下一刻,通讯请求从时予智脑上弹了出来。
她狠狠咬着牙根,接通通讯往前冲,咬牙切齿怒喝道:“有什么话不当着我的面说,播什么通讯?”
她的声音不小,传到了智脑里,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谢与砚怔然抬头,看见解除拟态外骨骼的女孩握着两把弯刀朝自己冲过来。
她高高的马尾飘扬而起,摆出飒然的弧度,双眼泛红爬着血丝,却在一跳一跃间踢倒两个穿着拟态外骨骼的人,又顺势掷出手里的弯刀,正中两人的背心。
弯刀好像长了眼,从他们的胸膛处穿出,又干干净净的回到她手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听她质问:“你是不是傻!”
为什么要制定这么危险的计划,为什么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杀红了眼,一个又一个人在她面前倒下,反应过来的人仿佛不知道疼痛的杀戮机器,不计伤亡,一个个朝她冲来。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似乎在预示着什么,而这些烦人的‘老鼠’却越杀越多。
“别和他们纠缠。”
时予听到身后谢与砚无力苍白的声音。
是不能纠缠,有这么多人,想要离开更不容易。
既然这样,那就都死在这儿吧!
时予眼中金光大绽,陡然变成金色的瞳孔让朝她包围过来的人不由一愣。
下一秒,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掉在地上的金属残骸在顷刻间化成一把又一把的弯刀,恐怖的弯刀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空间。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穿着拟态外骨骼的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惧,爆炸声更大了,轰隆轰隆的从外面往内涌,硝烟的味道浓重而不可磨灭。
时予没有任何犹豫,操控着金属弯刀冲着所有人而去!
噗嗤噗嗤,是利刃割破肉体发出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盖过爆炸弥散而来的硝烟味。
战局几乎一面倒,可穿着黑色拟态外骨骼的人仿佛不知疼痛,被弯刀刺伤却依旧全部朝时予冲来,有些人手里握着能源枪,密密麻麻的能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突然立起的金属盾挡下一颗又一颗能源弹,有的能源弹打在墙上,嘶啦啦的电弧展开将墙面穿出了一个大孔,这里的建筑开始坍塌!
灰暗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偷偷架起狙-击-枪,在尸堆中,寻找偷袭的机会。
有火光从外面窜进来,灼-热的气息翻滚着,火舌舔舐着墙壁,烧到被能源弹打中的地方时,火光变得更加刺目,有横梁开始断了往下掉,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时予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她的右肩处被一枚能源弹打中,她肩膀处的拟态外骨骼被击碎,鲜血涌了出来,血肉模糊的伤口显得更加恐怖。
谢与砚瞳孔收缩,时予却以更快的速度了结那人的性命。
眼看着人要被全部清理掉,又一群穿着黑色拟态外骨骼的人从外面冲进来,他们手里拿着一种奇怪的枪,枪口处插着一个箭头。
他们冲进来之后,根本不管里面什么情况,直接对着格雷光盾开枪。
原本牢不可破的格雷光盾被打中后表面的绿色光芒晃动了一下,箭头像陷进格雷光盾一样开始释放蓝色的电弧,格雷光盾的光芒越来越亮,却又在一瞬间黯淡到几乎消失。
短短几秒钟,格雷光盾破碎了!
谢与砚如遭重击,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漂亮的面孔在旁人看来仿佛易碎的洋娃娃。
“杀了他,马上撤!”有人命令道。
这个他,指的明显不是时予。
“想在我面前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时予冷笑着,眼中金光再起。
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都震颤起来,她脚后跟向下一踩,金属墙拔地而起,将谢与砚牢牢护在里面。
她站在原地,眼中金光逸散,那些试图动作的人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动都动不了,原本给予他们力量的拟态外骨骼成了他们最大的束缚。
黑色的拟态外骨骼像是一面厚重的墙,束缚他们无法行动的同时开始疯狂收缩。
时予冷漠的看着。
她能操控金属,但被别人精神力操控的金属却不那么容易被她所操控,她要抢夺‘控制权’,这很危险。
一旦别人的精神力比她更强,她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精神力受伤变成傻子。
在场这么多人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精神力比她更强,可这么多数量的精神力如同一条又一条河流,她要将这些河流全部截断,消耗的精神力不可估量。
稍有不慎,她就会变成傻子。
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时予握上弯刀,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疯狂的收割在场之人的性命。
一具又一具躯体倒下,火蛇从旁边窜起,将这个世界吞噬。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是金属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高墙重新没入地面,谢与砚捂着从嘴边溢出的鲜血,艰难的抬起头。
女孩身上的拟态外骨骼解除,她乌黑的长发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轻轻飘扬着。
她很狼狈,身上沾着鲜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火光撩起的硝烟卷过来,谢与砚看不太真切她的模样。
啪嗒一声,殷红鲜血滴下,女孩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撩起他散乱的银色发丝,用唯一没有粘血的食指轻轻触碰他的侧脸,低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第112章 当咸鱼的第一百一十二天 很高兴认识你……
海勒斯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放置【恶龙】的消息向一阵风卷过整个宇宙, 所有人愕然的同时忍不住胆寒。
谁想得到作为托亚斯共和国最高领导者海勒斯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不顾平民百姓,不顾首都星系驻军, 自爆空间站,摧毁所有穿梭机,就是为了覆灭裁决军团。
消息扩散开, 宇宙哗然,所有国家谴责海勒斯, 表示要将他送上宇宙军事法庭裁决。
可海勒斯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同一时间, 第一联邦释放托亚斯共和国副元首西卡娜,并且由第一元帅谢立钦亲自将她‘护送’到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
埋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八个【恶龙】系统爆炸了一个, 剩下的七个全部被第一联邦裁决军团谢与砚拆除。
西卡娜回到托亚斯共和国后,宣布剥夺海勒斯托亚斯共和国国籍, 并且派遣军队搜寻海勒斯的下落,主动表示愿意与第一联邦签订和平条约。
谢立钦并未回应西卡娜的请求, 将第一联邦所有士兵带走后,率领麾下远征军第一军团血洗海勒斯亲信军团,如此嚣张的行为让西卡娜恐惧震惊的同时, 升不起任何谴责的情绪。
经历了此事的托亚斯共和国已经残破不堪,得知海勒斯的行为后, 托亚斯共和国军人的信仰崩塌,民众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对第一联邦的态度变得极为复杂。
整整七颗星球的人是被托亚斯共和国人人憎恨的裁决军团总指挥谢与砚解救的, 而他们信任支持的海勒斯为了计划的保密性,不顾所有民众的性命,真是讽刺到了极致。
-
飞鸟掠过天边, 留下斑斑点点的影子,微风吹拂着密密的树梢,带来阵阵花香。
树下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猫,它们爬在绵软的草地上,我给你顺顺毛,你给我顺顺毛,顺完了毛,它们又把脑袋凑在一起,似乎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约莫是不能达成共识,白色小猫伸出软绵绵的肉垫呼在黑色小猫的脑袋上,黑色小猫呲牙裂嘴避开,白色小猫又追着过去闹。
两个小家伙闹在一块,一会儿后,草地上多了黑白色的毛发,两只小猫闹着闹着,闹到了一只水晶桌腿边。
它们忽然停了下来,安分的靠在一块,又开始给对方顺毛。
这是一张水晶桌,桌子上摆了一副复古西洋棋,棋局混乱,白棋被黑棋压得喘不过气来,稍有不慎便会兵败如山倒。
一只蝴蝶在花朵上歆享了花蜜后,饱足的乱飞着,最后停留在西洋棋黑棋上。
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将白色的西洋棋国王跳开,避开黑棋的致命一击,却又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食指与拇指捏着黑色的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骨节分明的五指很好看,有着男人该有的气节,却也不输女人的精致,在他的手腕上,有一只金色的表盘,秒针缓慢的颤动着,带着分针和时针缓慢将时间埋葬。
一会儿之后,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男人走到近前,摘下帽子,拿下银色面具,沉声道:“先生,猎星计划失败了。”
他捏着西洋棋的动作一顿,不知是被男人的话惊到,还是想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没有说话,将手里的黑色棋子放下,捏着棋盘上的白色棋子,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声音温润道:“也不是全无收获,对吗?”
男人迟疑的点点头:“裁决军团死伤惨重,谢江飒……牺牲。”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他捏着黑色棋子又走了一步,说道:“先进行下一阶段计划吧,嗯,这次的代号就叫……弑神。”
-
宽大的病房内,窗户微微开着,一阵凉风吹来,吹的窗帘摇摆,也吹来了春日的花香。
时予缓缓睁开眼,看见素白的天花板,闻到重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一切太过岁月静好,与她记忆一阵又一阵恐怖的爆炸声割裂。
恍然间,她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床上坐起,守在床边打瞌睡得封晓被她的动静惊醒,吓了一跳险些摔在地上。
看到时予醒来,封晓激动起来:“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都昏迷好几天了,明明身体完好无损,怎么一直在睡?”
时予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张了张嘴,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喝水的姿势。
封晓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见她咕噜咕噜把整杯水喝完,又询问她还要不要。
时予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与砚……怎……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还很沙哑,断断续续的,有些字音还咬不清。
封晓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无力道:“在你隔壁的病房,也还一直昏迷着。”
时予闻言,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匆匆忙忙要下地,封晓看着针头带出来的血,将她拉住:“你干嘛?人好好的你急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还说什么去去就回来,你这样像是去去就回来的模样?”
他们四人匆匆忙忙赶到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时,看到谢与砚抱着浑身是血的时予,脑子乱成一片。
封晓想到彼时的恐惧,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声吼道:“你以为别人喊你两句牛逼无敌,你就真无敌了不成?”
到底还是耿耿于怀,耿耿于怀这个混蛋每次有事都把他们几个抛下,仿佛他们是经历不起风雨的娇弱花朵。